第1章
1
婚禮前一天,我不小心將未婚妻初戀送給她的千紙鶴扔了。
她知道後,與我大吵了一架。
不僅私自打掉了我們的孩子,還當場逃婚。
後來,我因急着去機場挽留她而發生車禍。
所有人都記得,唯獨將她忘了。
她哭着站在我家門口,手裏還抱着一個娃娃。
“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1
陳青青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這件事,我並不意外。
可我的心中,仍然懷抱着那僅剩下的一點點期待。
一次又一次的看向,註定不會有新娘走進來的門口。
這是屬於我們的婚禮,是我等待了整整四年的婚禮。
可陳青青卻因爲我不小心將她初戀送給她的千紙鶴扔掉,而選擇逃婚。
哪怕,她的初戀已經是她高中時候的往事了。
我剛和陳青青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她有一個難以忘懷的初戀。
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年,最終卻因家人的阻止,而導致二人分道揚鑣。
我沒有在學生時期談過戀愛,並不理解所謂的青春萌動是甚麼樣的感覺。
但因爲我愛着陳青青,所以我可以接受她的過去。
扔掉那個千紙鶴,實在是我的無心之舉。
誰能想到,那個醜陋又破舊的東西,竟然是他們兩人的定情信物。
臺下的賓客議論紛紛,我獨自一人站在臺上,身上的白色西裝像是一種無聲的嘲弄。
拿出手機,陳青青仍舊沒有回覆我的消息。
我決定再給她打一次電話,向她訴說自己的歉意,取得她的原諒。
但就在我剛要撥出電話的時候,陳青青的母親卻朝着我走來。
她的神情很複雜,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出情緒。
“伯母,有事嗎?”她將手機遞給了我。
“這是青青想和你說的話,你看了就明白了。”
“這件事情,你做的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伯母用斥責的目光注視着我,搖了搖頭後又是一聲嘆息。
聽到陳青青的名字,我立刻拿過了手機。
手臂甚至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
可讓我失望的是,電話裏並不是陳青青對自己遲遲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的歉意,而是她對我的指責。
點開語音,陳青青帶着憤怒的聲音立刻出現在了我的耳邊。
“顧銘晟,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就連他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你竟然都要拿走!”“既然你不肯讓我保留這一段回憶,那我就只能自己去製造更多的回憶。”“我不會和你結婚的,我要去追求我真正的愛情了!”“還有我和你的孩子,我也會打掉,你這種小雞肚腸的男人,根本不配讓我生下屬於你的孩子!”
語音的最後,還有一張血淋淋的照片。
那,是我和陳青青尚且沒有成型的孩子。
手機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我不顧衆人的驚訝聲,直接從臺上一躍而下,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現在去機場阻止陳青青還來得及!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想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偏偏不要用離開我這樣讓人痛苦的方式!
自從四年前我在噴泉邊對穿着白色連衣裙,哼唱着歌的她一見鍾情之後,我就認定了,陳青青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妻子。
我們戀愛四年,我等待這一天等待了這麼久。
她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將我一個人丟下!
我將車子開的飛快,只爲了在機場將她攔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對面車子突然亮起了遠光燈,一時之間晃了我的眼睛。
在短暫的失明狀態下,車子開始不受控制,朝着路邊的圍欄撞去。
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我失去了意識...
2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我的腿似乎是骨折了,被高高懸掛了起來,腦門上纏着綁帶,只是觸碰都傳來一陣疼痛。
爸媽坐在病牀邊,正用無比擔憂的目光注視着我。
見我醒來,二人都是鬆了口氣的模樣。
“銘晟,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你爸媽嚇死!”
我媽的眼中含着淚水,似乎是想要朝我動手,可看見我傷痕累累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我捂着自己的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亂糟糟的,似乎丟失了甚麼很重要的記憶,可每當我想要努力想起來的時候,頭就會疼的更加厲害。
“銘晟,下次開車子不能開這麼快了,你看給你媽嚇成甚麼樣子了。”
我爸皺着眉,語氣認真而嚴肅,卻也可以聽出裏面隱藏的關切。
我開車向來謹慎,從來不做超速這種危險的事情。
怎麼偏偏這一次...
“知道了爸媽,我以後不會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我媽小心握住了我的手。
“銘晟,今天的事情,你就放下吧,她不是你的良人,你...”
我媽欲言又止,那一副打啞謎的樣子讓我心中的困惑更甚。
我疑惑道:“她是誰,放下甚麼,甚麼良人?”
我茫然而無措的樣子顯然讓爸媽大喫一驚。
他們看上去比我更加的疑惑。
我爸猶豫道:“你不記得,你是因爲甚麼出的車禍了?”
我努力回想着,克服着不斷傳來疼痛的大腦。
“我只記得,我好像是很着急的要去一個地方,然後就出了車禍...”“至於去哪裏,爲甚麼去,我都沒甚麼印象...”
終於,我承受不住如同細針扎向太陽穴的疼痛,叫出了聲。
我媽立刻抓住了我的手,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不記得也沒事,忘記了好,忘了好...”
他們似乎有甚麼事情瞞着我,可我並沒有刨根問底。
畢竟,爸媽是不會害我的。
在醫生確定我的身體沒有問題後,爸媽緊跟在醫生的身後離開了病房,似乎是想要確認甚麼事情。
我樂得清閒,一個人躺在病牀上喫着水果。
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長相陌生的人走進了我的病房裏。
我警惕的看着他們,質問道:“你們幹甚麼!”
那個將頭髮高高盤起的女人擦着眼淚,啜泣道:
“銘晟啊,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青青是個好孩子,一向很聽我們的話,等她自己知道錯了肯定會回來的。”“到那個時候你再和她好好道個歉,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而那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點了點頭,一副與我很熟的樣子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手背。
“是啊銘晟,你也要理解青青,畢竟當初是我們對不住她。”“年輕時候的感情總是會比較難以忘懷一點。”“但是青青對你的感情,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她...”
“不是,你倆誰啊,隨便闖進我的病房一口一個青青。”“我還青蛇白蛇呢,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3
顯然,我的話讓他們兩人吃了一驚。
但那女人很快就回過神來,皺起眉用不贊同的目光看向我。
“銘晟你怎麼和我們說話呢?你這樣我們怎麼放心把青青嫁給你。”“就是啊銘晟,雖然說這件事情青青確實也有問題,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在你身上。”“要不是你把她初戀的東西扔了,青青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我也從他們的話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全貌。
我隨手將橘子皮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拍了拍手。
“也就是說,這個叫青青的已經和別人訂婚了,還保留着初戀的東西。”“因爲他未婚夫不小心把東西扔了,她還來了個當場逃婚?”
我嗤笑了一聲,做出了最後的評價。
“這不是神經病嗎?”
那女人一聽我這樣說臉色頓時變了,就連音調都高了不少。
“你胡說甚麼呢!甚麼神經病?!”“顧銘晟你說得是人話嗎?!”
我依舊用漫不經心的眼神看着她,聳了聳肩。
“怎麼不是人話了,這難道不是事實嗎?”“看你這麼生氣,那青青是你們女兒啊,那你們也得找找自身的原因,怎麼養出這麼一個神經病的女兒來。”“還是說一脈相傳呢?”
她氣得臉色扭曲,張嘴就要繼續罵我,卻被邊上的男人制止了。
“行了,銘晟,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舒服,也是應該的。”“但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去的,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你...”“我有甚麼好心裏不舒服的?”
我是真的疑惑這件事,好端端的說別人呢,和我有甚麼關係。
就在那男人開口要說話的時候,我爸媽終於從病房外走了進來。
一看見那對夫妻,他們的臉色就瞬間變了。
“你們來幹甚麼!”“要不是因爲你們家,我兒子怎麼會出車禍!”我媽的情緒格外的激動,要不是我爸攔住了她,我真怕她會上去一人給一個巴掌。
“你這說得是甚麼話!你兒子自己車技不好和我們有甚麼關係。”
我爸單手控制着我媽,皺眉看去。
“要不是你們女兒當衆逃婚,我兒子怎麼會開車出去追!”對面的那男人冷笑道:“那隻能證明我女兒魅力大!”
四人就着此事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起來。
直到最後聽到動靜的護士趕了過來,才終於將那對夫妻請了出去。
而我爸媽氣喘吁吁,潮紅着臉坐在了我的病牀邊。
我媽小心翼翼看向我,像是害怕說出甚麼話戳中我的傷心事。
“兒子,你想甚麼呢?”
我猛地抬起頭,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們。
“不是!要和那個神經病結婚的人是我?!”
他媽的。
喫瓜吃了半天,竟然喫到了自己身上。
4
在我爸媽小心翼翼的話語中,我總算明白了自己和那個神經病的愛恨情仇。
根據爸媽所說,我們是四年前認識的。
我對她一見鍾情,然後就像是着了魔一樣的非她不娶了。
不管他們怎麼勸我都沒有用。
要是那神經病對我好也就算了,偏偏她心裏一直都忘不了那個出國留學的初戀。
甚至和我在一起了,還常常抱着手機看從前的聊天記錄。
可哪怕如此,我也鐵了心的覺得自己能夠感動她。
爸媽說完後,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他們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擔憂。
我爸猶豫着想要開口說些安慰我的話。
可我卻搶先了一步用認真的眼神注視着他。
“爸,你老實和我說,我們家是要破產了嗎。”
我爸聞言,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我,老實的搖了搖頭道:
“當然沒有了。”“那他媽的我去給人當舔狗!!”
我怒其不爭,雙手用力的砸向了病牀。
然後雙眼無神的躺在了牀上。
“毀了,我英明瞭一輩子,竟然就這樣毀了...”
我媽沉默了片刻,又給我插上了一箭。
“其實...就連陳家的生意,也有我們提拔的地方。”
好,不僅做了舔狗,還給人家送錢。
我閉上了眼睛,沉重道:
“別送錢了,都送到我口袋裏。”
見我徹底忘記了那個神經病,我爸媽都很開心。
甚至提前給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到家後沒多久,爲了照顧我斷了腿的生活,爸媽特意給我找了一個專門照理殘疾人的護工。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我露出了一個有些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爸媽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我只是骨折了而已,不是真的殘廢了,你畢竟是女生,多少還是有點...”
誰知,聽了我的話,她卻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意來。
“這是我的工作,我會一視同仁對待的。”
“況且,骨折對你的日常生活都會產生影響,有人照顧也會更加方便一點。”“就當是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咯,陳少爺。”
她蹲下身來,確保能夠和我平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還帶着一個淺淺的酒窩。
那柔和的聲音,竟讓我莫名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像是被甚麼東西蠱惑,我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