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標題:畢業分手第二天,白月光挽着他來車站宣示主權
***
大學四年的戀愛,最終像個笑話一樣草草結束。
這是上天給的懲罰還是新轉機?
1
我想,我和他應該都是彼此的過客。
情深如何,逃不過大學的畢業季,逃不過七年之癢,也逃不過生活的瑣碎。
最終一切都會回歸平淡。
那是我和他剛分手的第二天。
凌彬報了考研,和他的白月光一起。
離開大學的那天,我獨自一人站在公交站牌下,心中波瀾起伏卻一臉淡然。
然而,在人羣之後,我看到一個氣質高雅的年輕女子與他肩並肩,手牽手,臉上的笑容如春風洋溢。
我心中不免有些淒涼與無奈。
他的眼神在閃躲,明顯有些不太自在,可他卻始終沒有與她保持距離。
外人看起來,他們纔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離別的車站,擁擠的人羣。
女子羞澀地擁着他,輕輕地在他臉頰落下淡淡一吻。
此刻,我的心像是被狠狠的踩踏,痛到呼吸都紊亂了。
就在兩天前。
班級裏彼此熟悉的同學,以小團隊的模式舉行了畢業告別聚餐。
聚會前,凌彬找我單獨談了一會。
大概意思就是他想要讀研,希望我也能留下來,但我卻拒絕了。
他表明,如果大學之後不在一起,天各一方的人遲早會散。
我一氣之下就提出了分手。
聚餐時,凌彬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更讓我惱火,我也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幾杯。
同學錢燕扶着我出了餐廳,她嬉笑說道:“園園,這下畢業了,你和凌彬的事情應該要定下來了吧,我好想喝你們的喜酒啊!”
我淡淡一笑,瞬間覺得十分諷刺。
不過,此時的我還天真的以爲事情有轉圜的餘地,畢竟在大學四年裏,我們如膠似漆。
2.
“陳園,我來接你回家了。”
一個笑容十分燦爛的高個子男孩站在餐廳門口,手中握着一支玫瑰。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雜陳。
他叫方雨君,一個暗戀我的高中同學,腦子有點傻,人不壞。
“我......”
“陳園,車票買了大後天的,我們一起回家。”男孩羞澀又靦腆地撓撓頭。
我剛要說話,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
是凌彬。
“這位同學,天色不早了,我要送我女朋友回去了。”
我看着凌彬,心中有一絲小竊喜。
因爲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凌彬的女朋友,而他這話似乎在直接宣示主權。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聚餐前我和凌彬已經分手了。
我賭氣道:“不用,我能走。”
我還沒有傻到爲了要刺激凌彬而鑽入別的男人懷中,這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
我獨自一人搖搖晃晃走向路邊,凌彬拉住我,可能是怕我摔了吧。
“園園,你喝多了,一個人回去危險。”
“不用!你走開!”
藉助着酒勁,我扯着嗓門喊了幾下,不停地掙脫他的束縛。
凌彬看着我這麼倔強,忽然鬆手,愣了好久都沒有出聲。
一旁的其他同學也漸漸散開。
畢業分手季,這種戲碼到處都在上演,旁人也就沒了看熱鬧的興致。
他伸手想觸碰我的臉,卻被我生硬地打掉。
凌彬與錢燕交代了幾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門口,最後是錢燕送我回的宿舍。
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抿着脣瓣依然倔強。
忽然我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與悲傷都湧上了心頭。
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我抬頭硬是憋了下去。
我到底在倔強着甚麼,我也不清楚。
3.
大學四年的朝夕相處,我已經記不得誰追的誰,可能彼此都有好感,一拍即合吧。
我喜歡他身上獨有的書香氣,就像春天裏漫山的小野花,肆意又獨特。
他是學生會副會長,成績也比我好,我喜歡跟在他身後打轉,幫他做事。
別人都說我配不上他,但是他總說,世間沒有配不配的上,只有喜不喜歡。
既然喜歡了,那能在一起,就是緣分。
我想,我應該會很愛很愛這個男人。
直到天荒,直到海枯,直到這輩子的盡頭,下輩子,還會繼續愛。
他懂我的心思,也不在乎我的出身。
我家境一般,各科成績也是平平。
我試過努力,試過夜以繼日的讀書與他並肩。
他卻總是心疼地告訴我,順其自然,他喜歡的是我,不需要我爲他改變甚麼,做自己就好。
可現在,他的眼裏已經沒了我。
......
車滿了,我沒能上車,只能等下一班。
凌彬看到了我。
他輕輕地推開了他懷裏的女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女子順着他的眼光注意到了我,微笑着來到我面前。
“你好同學。”
“凌彬,她是你的同學嗎?”
“恩。”凌彬不敢直視我,眼神還有些慌張。
四年,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諷刺的表情。
我應該爭嗎?吵嗎?
不知爲何,我內心波濤洶湧,臉上卻波瀾不驚。
是啊,我和他......
分手了啊......
“你好,我叫李清夢,是凌彬的發小。”
發小?騙鬼呢。
我一直知道凌彬心裏有個人,但想着時間會抹去一切,至少大學這四年,他都是我的。
4.
李清夢熱情的上來挽着我的手,細說着她與凌彬要一起考研以及家裏要他們訂婚的事情。
我沉默,兩眼發愣地看着他。
“清夢,她就是陳園,我......”
“哦?原來是你?”
她的眼神告訴我,我和凌彬的一切,她都知道。
此刻,我就像一個光着身子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蠢貨,四年的時間,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傻子!
錢燕也要考研,所以也繼續留了下來。
我們在車站遇到,她硬是拉着我們去了附近常去的咖啡店。
李清夢優雅端莊地坐着,給自己點了一杯意式咖啡,也給凌彬點了一杯。
“你以前一直喝意式,口味應該沒變吧。”
“服務員,兩杯意式,不加糖不加奶,不要熱的。”
我剛想開口說,他不喝意式,更不喝冰冷刺激的飲料。
凌彬卻隨口應了句:“嗯。”
我低頭極力掩蓋自己的詫異。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他嗎?
這一刻,我竟意外地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他!
我和凌彬剛認識的時候,我在這裏打工。
他點了一杯意式純咖,喝後狂吐不止,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後來,只要他來,我就給他煮養胃的紅茶,他並不排斥。
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
反觀現在,我和他好像甚麼也沒發生過。
李清夢:“我們點好了,你們喝甚麼,我請客,對了,我能加你們的微信嗎?”
錢燕搶過我的手機,與李清夢莫名地熟絡起來。
“我喝奶茶,園園喝檸檬水。”
5.
我看着凌彬,深吸了口氣,憋下了我想說的話。
他有嚴重的胃病,應該是高中時候留下的。
這四年,在我的調理之下,他的胃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我們看着對方,卻已經到了無言的地步,好像多說一句,都能讓壓得我們雙方喘不過氣。
飲料上來之後,錢燕忽然驚叫,盯着李清夢脖子裏的項鍊看了好一會。
“你脖子的項鍊好特別啊,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這個圖案!”
“現在年輕人帶玉佩項鍊的不少,不過上面有字的卻不多。”
“你的眼光真厲害呀,這是......”
李清夢特意看了眼凌彬,修長白皙的指尖也在上面輕輕地撫摸着。
她欲言又止,最後靦腆地從嘴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之前不小心把‘它’弄丟了,好在找回來了,不然我真要後悔死了。”
我認出了那條項鍊,這個圖案和上面的字,凌彬給我看過。
這是凌彬家的圖騰,或者說是屬於他們那地方的一種信仰,一面圖案一面字。
背後的圖案都是一樣,只是上面的字不一樣。
而李清夢帶着的,不是李字玉佩,而是凌字。
這項鍊,我不憧憬。
我憧憬的是他曾經要許我的那個未來。
然而現在卻變成了泡沫,全都散了。
李清夢弄丟的不是玉佩,想必那個“它”就是凌彬吧。
他們在彼此的心裏都很重要,那我又算甚麼啊!
我眼前一片模糊,隨即去了衛生間調整了思緒。
回來時,李清夢和錢燕聊得挺熱乎,她們談論的內容竟然是凌彬。
凌彬雖一言不發,但此刻,我覺得我纔是那個多餘的人。
6.
我要趕車,就與她們寒暄了幾句。
“抱歉,再不走的話,火車要趕不上了。”
李清夢笑着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兩秒才道:“凌彬,你去送送吧。”
她的大方讓我覺得無地自容。
這更像是挑釁。
她的出現打破了我所有的憧憬與未來。
是她,終結了我這段感情。
凌彬出來送我,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
直到站牌,他忽然一下子抱住了我。
這一刻,我覺得我的整個天都塌了,也緊緊抱着他大哭起來。
李清夢對他來說這麼重要的話,那我又算甚麼,這四年的付出和感情又算甚麼!
分手不過是氣話,他卻當真了,把我置於無底深淵之中。
“一定要這樣嗎?”
我哽咽地問着他,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不敢看他。
“或許,還有別的路,我和你......我們......”
凌彬聲音很輕:“對不起。”
我拼命地搖頭,我要的不是對不起,也不想聽到他說這三個字。
時間,我可以等啊!
凌彬沒有說太多有關他的事情,就連他和李清夢的事情也隻字未提。
他說得最多的字,就是“對不起”。
“我不想給你太多期許,我對自己的未來也沒有信心,我更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你一份不切實際的許諾。”
“我不忍心你抱着這個虛無縹緲的夢活在現實裏,因爲......”
凌彬始終沒有把那句‘我愛你’說出來。
但是我知道,儘管分手,儘管李清夢迴來了,他的心裏還是有我的。
7.
我木訥地坐上了去火車站的車,沒有與他告別。
我怕多說一個字,我心底壓抑痛苦的情緒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天很灰,還下着雨。
我揹着包下了車,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終於,我肆無忌憚地哭了。
這一刻,滿心的委屈似乎也得到了宣泄。
周遭沒有行人,我哭得很大聲。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我撞進了他的懷裏。
他撐着傘,緊張的詢問着我甚麼,可我腦子裏只剩下委屈不甘,根本沒有聽進去他一個字。
他脫下外套給我披上,帶我來到火車站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只知道一直有一個令我安穩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
方雨君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沙漠中的甘霖,卻更像冬天裏的一片暖陽。
“你醒啦?我記得你說過想看日出,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帶你來這裏。”
“這裏是......”
我巡視着四周,有點熟悉,卻又有點陌生。
熟悉的是這片海,不熟悉的是看海的這個地方。
“這是瑞豐酒店的高層,我也是偶然間在別人的微博上面看到的照片,才知道這家酒店的這間房是可以看到大海的。”
我搖搖慌慌地走到窗戶邊,果然看到了日出。
記得上一次看日出的時候還是一年前,是和凌彬一起去的海邊,我們從日出玩到了日落,卻沒有一絲疲憊。
我的眼眶漸漸溼潤,他心痛地看着我。
“園園,別哭了,你已經哭了三天,水米未進,眼淚都哭幹了。”
“叔叔阿姨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告訴他們你要晚幾天纔回去,他們聽見是我打的電話,也就沒有多問了。”
三天,我竟然哭了三天!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這麼能哭,準確來說,我崩潰的時候連時間都懶得注意。
“三......天。”我的聲音很沙啞,連我都心疼起自己了。
我怔怔地看着遠方的一抹橘紅,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方雨君不是那種喜歡圍着我轉的人,但是他的心裏一直有我,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
他認真地看着電視,突然對我說道:“園園,我想去做志願者,大地震之後的重建一定需要很多人。”
“恩?”
我看着電視上的新聞,原來是5月份的那場大地震。
是啊,那個時候死了這麼多的人,他們的家園還沒有重建,他們的心情都還沒有從失去親人的悲傷裏走出來。
而我,卻在這裏因爲一段失去的感情,糟踐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方雨君的背影,他有時候真的傻傻的,我也搞不懂他在想甚麼,明明我與他說過,我們之間不合適。
可能是巧合吧,他沒能與我同一所大學,卻在與我同一座城市。
這四年,我們的聯繫比之前更少了。
而他,依然像我的一個大哥哥,我當然對他沒有其他的心思。
“我和你一起去吧。”
方雨君聽到我說的話,回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