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兒子被推進手術室,胸腔已開,麻醉生效。
他親生母親、當班主刀、副院長沈晚,摘掉手套,丟下手術刀,追着白月光陶然跑出了手術室。
“沈老師,你這樣不太好吧,孩子還在開胸呢。”有護士試圖攔她。
沈晚頭也不回:“他是醫生,他能頂上。”
孩子心跳驟停,監護儀發出刺耳的報警聲,我只能咬牙頂上,雙手滿是鮮血,撐住兒子脆弱的生命線。
術後,沈晚發了條朋友圈:
“感謝陶然不眠不休陪我守住了小奇蹟。”
配圖裏,是她和陶然並肩站在走廊裏,身後是我的兒子。
我沒說話,只在第二天清晨,貼出了醫院備案的監控視頻。
並附上一張離婚協議書。
1
我衝進手術室時,孩子胸腔已經打開,麻醉完成,監護儀穩定。
而他的主刀醫生、他親生母親,沈晚,已不知所蹤。
“她去哪了?”我聲音都破音了。
助理醫生慌得像踩了地雷:“她說陶醫生出事了,讓我們先穩住......”
我呼吸猛地停了一秒,大腦發出刺耳的嘶鳴。
兒子正在手術檯上,全麻,心臟暴露在操作燈下,她轉身去哄白月光了。
心電圖開始拉出一條長長的直線,警報聲刺耳地響起,像是一把把尖刀,一下一下割在我心上。
“快!血壓掉了!”
“心律驟停!腎上腺素準備!”
“胸內按壓!快!”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隻手死死按住斷裂的血管,另一隻手開始搶救。我顧不上臉上滑落的汗水,整個人幾乎趴在手術檯上,用盡全力維持那顆小小的心臟繼續跳動。
“止血鉗!”
“夾住左冠狀動脈!”
但周圍的護士像是沒聽見一樣,站在原地不動,甚至有幾個還在竊竊私語。
“這傢伙手抖成這樣,也配當心外科醫生?”
“本來就是陶醫生的手術,他也就能站個助手位吧。”
“難怪沈院長不願意和他搭檔,誰想背這種鍋啊?”
我強忍住怒火,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汗水順着下巴滴在手術檯上。
“電擊!快!”
三分鐘後,心電圖上那條直線終於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幾乎脫力地癱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手術室牆壁,手上的手套早已被血浸透,指尖還在輕微顫抖。
我死死盯着心電圖,眼睛酸得發紅。
這是我和沈晚的兒子。
沈晚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心外科醫生,我們說好了由她主刀。
可是她沒做。
在孩子命懸一線的時候,她丟下了刀,去安慰她心尖上的白月光。
他術中操作失誤,被護士指出錯誤,情緒激動拂袖而去。
而她,作爲副院長,不是回去糾正方案,而是追出去哄他。
我還沒從手術服裏掙脫出來,沈晚就推門進來了。她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甚至連頭髮絲都沒有亂。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手術檯上的孩子,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怎麼?手術還順利嗎?”
我一愣,指尖顫抖着指向她:“你......你去哪了?”
她淡淡地回頭:“我去找陶然,他情緒不穩,不能出事。”
“情緒不穩?”我幾乎要笑出聲,“你知道你丟下的是誰嗎?那是你的兒子!”
她輕輕皺了皺眉,像是不耐煩被打斷:“孩子不是我的全部,我也有別的責任。”
我瞪着她,胸腔裏那股怒火幾乎要把我燒成灰燼:“所以你覺得陶然比你親生兒子的命更重要?”
她淡淡掃了我一眼,聲音冷淡:“江硯舟,你太情緒化了,醫生需要冷靜。”
沈晚轉身離開手術室,腳步平穩,沒有半點遲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在她眼裏,我和這個孩子,根本不重要。
我坐在空蕩蕩的手術室裏,看着手術記錄單。
主刀醫生:沈晚。
麻醉醫生:陶然。
助手:江硯舟(被劃掉)
我的名字,被她親手劃掉了。
手術記錄單被護士遞到我面前,我看到沈晚的名字在主刀一欄,而我的名字卻被劃掉。
“這活本該是陶醫生來的。”
助理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我抬起頭,看到他們眼中的同情和輕蔑。
她把親生兒子扔在手術檯上,追出去哄另一個男人。
而我,被人當成了備胎和笑柄。
當晚,沈晚在朋友圈發了一條狀態,
配圖裏,沒有我。
2
手術後,我連夜查完病歷,剛想進病房看看陸初,沈晚卻擋在了門口。
她穿着整潔的白大褂,頭髮一絲不亂,目光冷漠。
“你想幹甚麼?”她聲音低沉,帶着濃濃的疏離感。
我愣了一下,指了指病房裏還在昏迷的陸初:“我想看看他。”
“你身上都是病菌,別碰他。”她冷冷說道,彷彿我只是一個來打擾她工作的陌生人。
我腳步頓住,手指僵在半空,胸口一陣鈍痛,像是被人生生插了一刀。
“我是他爸爸。”我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說。
沈晚嗤笑一聲,眼神裏滿是嘲諷:“那又怎麼樣?你覺得你配嗎?”
我的喉嚨像是被甚麼堵住了,所有辯解的話都卡在喉頭,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
我靠在走廊的牆上,拳頭攥得發白,指尖幾乎要嵌進掌心。
電梯門開了,陶然端着一盒營養湯走出來,看到我時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喲,江醫生也在啊。”
他走到病房門口,笑着對沈晚說:“沈老師,我買了你喜歡的湯。”
沈晚微微一笑,語氣柔和:“辛苦你了,陶然。”
我站在陰影裏,看着她接過那盒湯,動作親暱,彷彿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
只是個被排斥在外的局外人。
晨會。
陶然故意在我面前“請教”:“江醫生,你的方案是不是有問題?”
我抬起頭,看到他臉上的得意和挑釁,心頭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膛。
“如果有問題,可以提出來討論。”我強壓着怒意,語氣盡量平靜。
陶然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晚一眼:“那就好,畢竟......某些人可是很容易犯錯的。”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看我,眼神裏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沈晚就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敲着桌面,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沒有一點要替我解圍的意思。
我走到實驗室,準備驗證一下之前的方案。
保安攔住了我:“江醫生,不好意思,實驗室臨時封閉,陶博士的幹細胞研究優先。”
我看着那緊閉的實驗室大門,胸口的怒意幾乎要燒穿胸膛。
走廊裏,幾個年輕醫生竊竊私語:“聽說江醫生的方案被陶博士推翻了,看來這次真是要翻車了。”
“誰讓人家有沈副院長撐腰呢。”
“嘖嘖,堂堂心外科副主任,連實驗室都進不去,真夠慘的。”
3
我一夜未眠,盯着陸初的心電監護儀,滴滴作響的聲波刺得我頭皮發麻。
護士推門進來,看到我還守在病房,愣了一下,隨即勾起嘴角,輕蔑地笑了笑:“江醫生,你還在這兒啊?沈老師剛纔和陶博士一起出去喫飯了。”
她話裏的嘲諷毫不掩飾,我指尖發緊,喉頭像堵着一團火,卻只能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謝謝,我就在這兒守着。”
她嗤笑一聲,把檢查單重重甩在牀頭櫃上,轉身踩着高跟鞋離開,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像釘子,一下一下釘進我的心裏。
我坐在牀邊,看着陸初那張小小的臉,突然有些恍惚。
我站起身,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走到護士站準備拿檢查報告。
經過更衣室時,我隱約聽到裏面傳來幾聲低低的笑聲,伴隨着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門沒關緊,一絲曖昧的光從門縫裏泄了出來,我腳步一頓,心跳莫名加快。
“當初真是瞎了眼,不然怎麼會嫁給他......”是沈晚的聲音,帶着幾分懶散的嘲諷,語氣裏聽不出半點愧疚。
“怎麼?後悔了?”陶然的聲音緊接着傳出來,帶着隱約的笑意。
沈晚輕笑一聲,聲音裏帶着幾分慵懶的滿足:“當然,早知道你這麼懂我,當年就該選你。”
我指尖猛地一緊,胸口像是被錘了一拳,呼吸一滯,整個人僵在原地。
就在這時,裏面傳來一聲喘息,是陶然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又清晰得足以刺穿我的耳膜。
我咬緊牙關,額頭上的青筋跳動,眼前一片模糊。
幾秒鐘後,我猛地推開門,裏面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幾件皺巴巴的白大褂掛在衣櫃上,空氣中殘留着濃重的香水味和酒精的刺鼻味。
我掃了一眼地上的垃圾桶,赫然看到一個避孕套包裝袋,旁邊還扔着幾張紙巾,甚至還有一根散落的長髮。
我的胃猛地一陣痙攣,幾乎要將剛剛喫下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回到病房時,陸初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我,虛弱地喊了一聲:“爸爸......”
我心頭一震,剛要握住他的手,病房門又被推開,剛剛那名護士冷冷掃了我一眼,把手裏的檢查單甩在牀頭。
“哎,陸初啊,你爸爸可沒用呢,廢物一個。怪不得你媽......”
我的手猛地攥緊,指尖發白,胸口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燃燒殆盡。
下午,我準備給陸初錄入新的護理數據,登錄病歷系統時,手指僵在鍵盤上,愣了幾秒。
屏幕上的名字“江硯舟”被惡意篡改成了“江(廢柴)硯舟”。
我呼吸一滯,腦子裏“嗡”地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廊盡頭,我聽見陶然的聲音,帶着幾分得意的笑意,和一名年輕的護士低聲談笑。
“我可是沈老師唯一信任的搭檔。”他語氣輕快,像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聲音輕快得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剜在我的心口上,疼得我幾乎站不穩。
我站在走廊的盡頭,彷彿被整個世界孤立,連影子都顯得那樣可笑。
4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我猛地回頭,以爲是沈晚,結果進來的是院長。
他臉色鐵青,一進門就把病歷本摔在桌上,語氣冰冷:“江硯舟,你最近是怎麼回事?整天守着病房不走,是想影響其他醫生的工作效率嗎?”
我站起來,手指僵硬地抓着椅背,硬擠出一個笑:“院長,我只是擔心陸初,他的病情......”
“夠了!”院長狠狠拍了下桌子,眼睛裏閃着怒火,“你現在名不正言不順,還敢碰病人?誰允許你在這兒待着?”
我喉嚨一緊,胸口的怒意幾乎要噴湧而出,但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兒子,我只能生生嚥下那口氣。
院長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心口一陣陣發疼,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砸了一記。
幾天後,我在醫院的學術大會上碰見了陶然。
他站在演講臺上,意氣風發,西裝筆挺,面對臺下的掌聲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們的醫學研究,講究的是實事求是,靠的是實力,不是靠婚姻上位。”他說這句話時,特意掃了我一眼,眼神裏滿是嘲諷。
臺下的同行們鬨然大笑,我聽見有人小聲議論:“江醫生還真是夠忍的,連老婆都守不住,還天天跑病房裝甚麼好父親?”
“聽說他還去申請用實驗室設備,被沈老師一句話給駁回了呢。”
“誰讓人家是副院長,陶博士可是她唯一信任的搭檔。”
我的拳頭緊握,指尖掐得掌心生疼,幾乎要把骨頭捏碎。
更噁心的是,第二天,沈晚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裏,她和陶然並肩站在一起,身後是陸初蒼白的小臉,三個人笑得燦爛,像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家人的陪伴纔是最珍貴的。”她在文字欄裏這樣寫道,語氣溫柔得像是在炫耀甚麼。
我盯着那張照片,手指發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居然用我們的兒子,和別的男人拍“全家福”?
我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五臟六腑都在劇烈地抽搐。
那天晚上,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等她下班回來時,我站在家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沈晚挑眉看了我一眼,眼神裏透着幾分不耐煩:“你幹甚麼?”
我把那份離婚協議扔到她面前,冷聲說:“簽字吧,我們結束了。”
她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伸手拿起那份協議,隨意地掃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結婚證就當醫療廢料處理吧。”她譏諷地抬起頭,眼神輕蔑得像是在看一個被丟棄的垃圾。
我的指尖微微發抖,心底的怒火幾乎要將理智燒成灰燼。
她甩手把協議扔到我臉上,轉身踩着高跟鞋離開,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像是一把把釘子,狠狠釘在我心上。
我回到空蕩蕩的家裏,走到臥室,把我們曾經的合照一張張扯下來,扔進壁爐裏。
火苗舔舐着相紙,沈晚的笑臉在火光中扭曲變形,最後化作一縷青煙,飄散在空氣裏。
我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早就存好的號碼,聲音冷得像是冰塊掉進深淵。
“準備好吧,明天頭條見,沈副院長。”
5
學術會議當天,
沈晚和陶然手挽着手,走進會場。
沈晚穿着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裙,踩着尖細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帶着輕蔑與自信。
陶然在一旁低聲說了句甚麼,她輕笑出聲,眼角餘光掃過坐在角落裏的我,嘴角浮起一抹譏諷。
“江醫生,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一個同事故意湊到我身邊,語氣裏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聽說你最近連病房都不敢進,怕自己手抖誤傷病人?”
“聽說今天是陶博士要分享他的新成果。”另一個同事壓低聲音說,“那可是沈副院長親自指導的項目,嘖嘖,真是郎才女貌啊。”
會議開始,陶然站在演講臺上,投影屏幕上顯示着一串複雜的數據曲線。
他一邊講解,一邊不時朝沈晚的方向微笑,那種親暱的眼神看得我幾乎作嘔。
“爲了完成這項研究,我和沈老師通宵達旦地工作,無數個夜晚我們都在實驗室裏討論、分析、驗證......”陶然的聲音在麥克風中迴盪,字字句句像是尖刀,狠狠紮在我心口。
臺下的掌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站起來鼓掌,整個會場彷彿是他們兩人的主場。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一個醫生在我身後低聲感慨,“有了沈老師的支持,陶博士前途無量啊。”
“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麼搞的,堂堂心外科頂級醫生,居然淪落到靠抱孩子混日子的地步。”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回頭反擊的衝動。
“江醫生,要不你也上去講幾句?”陶然突然在臺上微笑着看向我,語氣中滿是挑釁,“大家都很想聽聽你的高見呢。”
我站起身,緩步走向演講臺,冷冷看着陶然和沈晚。
“既然你這麼有興趣,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勾了勾嘴角,伸手指向大屏幕上的數據,淡淡道:“陶博士,這些數據,應該是用‘A-17’患者的數據吧?”
陶然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強裝鎮定地回答:“當然,我們的研究都是基於真實的臨牀數據,難道你還懷疑我們造假?”
我嗤笑一聲,轉頭看向沈晚:“那麼請問,這個‘A-17’患者,是在哪家醫院接受的手術?術後恢復情況如何?你能詳細說明一下嗎?”
沈晚的臉色瞬間變了,她顯然沒料到我會在這種場合突然發難,握着鋼筆的手指微微發抖。
“江硯舟,你是不是瘋了?”她咬着牙,努力維持冷靜,“別在這裏胡攪蠻纏,丟人現眼!”
“哦?”我冷笑着朝她走近一步,“你害怕了?”
陶然立刻站出來擋在她面前,故作鎮定地笑道:“江醫生,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但請不要在這種公開場合發泄你的私人情緒。”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冰冷地掃過他們:“陶然,你敢不敢把這份數據的原始病例拿出來?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沒有這份病例?”
臺下的笑聲瞬間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着我們三人,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就在這時,會議室後排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穿深色西裝的老人緩步走了進來,步伐沉穩,目光銳利。
“江醫生說得沒錯,”老人走上講臺,目光掃視全場,“這個模型的核心算法,是我和江醫生共同研發的技術,陶然,你有膽子繼續講吓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