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別
“交流？”許鳶差點噴出一口鹽汽水來。 好端端的，怎麼想要去交流了？還以爲陶海逸會一直死心塌地地跟在自己身邊呢。 許鳶巴巴地看着他，像看一個免費的保姆和一張免費飯票一樣。
陶海逸一臉正經，重複了一遍：“姐，我說真的。我申請到交流名額了，獎金也足夠。唯一不放心的……”他淡色的眸子劃過一絲黯然：“姐，其實我……”
許鳶愣了好一會，終於確定陶海逸不是開玩笑。難怪回到家以後，他總一副小媳婦出嫁扭扭捏捏的樣子。
“去！爲甚麼不去？”許鳶一拍大腿，誇張一笑，“你看看，我們家就要出一位留學生了！姐砸鍋賣鐵也要送你去！”
陶海逸抿脣不語。 默了會，陶海逸鄭重道：“不會的，姐，你不用砸鍋賣鐵。我養你。”
“嘁，”許鳶很嫌棄似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我老大不小了，你顧好自己就可以。”
陶海逸笑了：“你怎麼養啊？姐，我現在有點懷疑你的生存能力……”
許鳶老臉一紅。 當初從體驗區回來，家裏確實亂得有點不像樣……方便麪塑料袋，花生瓜子果皮紙屑頭髮絲……
“咳咳，那是姐不屑於收拾。而且姐現在的畫要的人也很多好嗎？50塊錢一張畫，倒貼上來求的人多着呢，姐只是懶，等姐勤奮了，上午賣畫下午連載漫畫，到時候粉絲啊甚麼的還不……”
眼看她牛皮都要吹上天了，陶海逸不得不打斷：“行行行，姐，既然你這麼厲害，我就放心了。”他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回頭：“你不是說想喫福祥居的烤鴨嗎？我們今晚就喫。”
福祥居的烤鴨烤得外黃裏嫩，肥而不膩，把肉撕下來，蘸上醬油和配菜，用麪皮包好喫進嘴裏，極至的美味享受，莫過於此。許鳶擦了擦口水：“算姐沒白養你。”
說到喫的，許鳶很快就把自己合作不順，陶海逸又要出國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着她一下子變得雀躍的神色，陶海逸忍不住扶額。
女人啊。
說完出國的事情，這幾天陶海逸都黏在許鳶身邊，像牛皮糖一樣。 許鳶雖然混得不如意，但是靠畫畫多多少少能賺點錢。只是好端端的陶海逸要出國，自己和他的生活質量難免打個折扣。
她看見陶海逸在收拾行李，機票也訂好了，終於覺得有點憂傷。 本來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好像自家養大的豬要去國外拱白菜了。
看了半天，許鳶猛然蹦出一句：“海逸啊，去到那邊可不要欺負人家外國妞。”
“噗。”陶海逸無奈地扶額，“姐，你就這麼看待我？”
“你不是一向覺得自己很帥嗎？”許鳶交臂，用鼻子哼哼，“還有，該喫喫，該喝喝，別省着。也別老打工了，多看看國外的風景，多打兩個電話回來……”
陶海逸動作微頓，難得許鳶嘴裏蹦出一句人話。
“但是敢在我睡覺的時候打電話回來，看我不削你。”
“果然，姐你要是煽情，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許鳶不理會他的挖苦：“多大的人了，連行李都不會收拾，這種衣服怎麼能這樣折？捲起來啊，捲起來就不會皺了……”
晚燈柔柔落在許鳶身上，映出她溫柔的側臉。“姐……”陶海逸忍不住替她把一縷碎髮別到耳後，做完，又慌亂地收手。
“幹甚麼？”許鳶毫無知覺，不滿道。 陶海逸心跳了一下，很快掩飾過去：“你有沒有覺得你今天很像老媽子？”
“orz我去你的！！！”許鳶頭頂三個“老媽子”，眉毛氣得差點飛了。 還以爲這小兔崽子嘴裏能說出甚麼文藝話，到頭來把自己比作下飯的老乾媽。
陶海逸看她喫癟，噗嗤一笑：“生氣可不好，皺紋都出來了。”
許鳶別過臉不理他。 年輕兩歲得瑟個毛。胡亂把東西塞好，許鳶悶悶不樂地回了屋。爲了趕飛機，一向愛熬夜的她也不得不早點起。
要不是爲了陶海逸，許鳶很少會來這種人山人海的地方。 陶海逸自己推着行禮箱，背一個單肩包，走進機場。裏面人們奔走忙碌，喧嚷得很。 看了眼匆忙起身，還沒來得及把拖鞋換了的許鳶，陶海逸打算四處看風景。
“看哪呢你？看哪呢？”
許鳶不滿地在他面前揮舞着自己怎麼也撐不大的巴掌。對於這個一米八幾的弟弟，她的身高有點捉急。
陶海逸脣角挑起一絲風：“姐終於想起我了？” 他有點喜歡許鳶現在想要博得她關注的樣子。
“好歹要走了，你也不看看我，光看別的地方。”許鳶扁扁嘴，“爲了送你，我連美容覺都沒有睡。”
“哦？”陶海逸不懷好意地彎腰，食指抵住柔軟的脣，定定地看她，“讓我猜猜，昨晚是誰說要睡覺，結果卻打了半夜遊戲的。”
啊，自己的弟弟怎麼能擺出這麼一副撩人的樣子。許鳶尷尬地別過臉，耳根有點燙，很有氣勢的樣子：“是啊，是誰啊！大晚上打遊戲不讓人睡覺！”
對於許鳶厚臉皮的程度，陶海逸是服氣的。 機場的廣播聲已經響起開了，他彎腰，陰影投在許鳶身上。好一會，他忽然把她抱進懷裏。
許鳶心漏跳了一拍。
“姐，你甚麼時候能長高一點？” 陶海逸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許鳶耳邊輕輕響起。許鳶的臉立刻成了醬紫色：“陶海逸。”
她有點咬牙切齒：“你一天不損我就一天不舒服是吧！”
“是啊。” 陶海逸笑笑，大大方方承認了。 感覺懷裏的許鳶氣得跳腳，他又補充一句：“以後還有好多天我不能損你了，可怎麼辦啊。”
不能惹她生氣很委屈嗎？ 許鳶恨不能狠狠踩他一腳。做弟弟了不起哦。 可以隨意欺負姐姐哦。翻白眼.jpg。許鳶兀自在腦海裏用小刀戳陶海逸的紙人，陶海逸已經放開她。“姐，等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去去去，要走快點走。” 許鳶一把把他又往裏推了推。唉。陶海逸無奈地嘆口氣，推着行李進去了。可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恰好對上許鳶泛紅的眼睛。
許鳶慌忙別過臉。 她纔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看錯了。 可她想起剛纔那個擁抱，把她抱得那麼緊，抱得那樣捨不得，心裏就酸酸的。
“姐，等我回來啊。” 也不管許鳶在不在意，陶海逸又對她喊了一次。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很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裏。 許鳶還沒轉過臉，他就進入了候機室。
“龜兒子，也不知道再說兩句。” 許鳶不滿地嘈了一句，裝模作樣用棉鞋踢了題空氣中並不存在的垃圾，打車回了出租屋。
出租屋裏變得乾淨多了，窗簾拉開，光灑進來，到處都是陽光的味道。 再幹淨有甚麼用……許鳶鬱悶地一頭栽進被子裏……終究要被自己這個宅女給糟蹋了的。
陶海逸走了……今晚喫甚麼呢…… 許鳶吸了吸鼻子，終於覺得很難過了。
作爲無業遊民，許鳶沒甚麼特別的技能。無非是上網，畫畫，打遊戲，睡覺。 如果硬要加一個技能，應該就是特別能喫。還不長膘。
陶海逸驟然離開，她表示對這個弟弟還是非常關心的，所以剛開始的前兩個月，她愛上了煲電話粥。 每天接不到陶海逸的電話，整個人就不精神。
陶海逸果然深得她的心意，居然真的沒有一次電話是挑在她睡覺時打來的。於是她一邊畫畫，一邊跟他聊得格外開心。
但是後來…… 許鳶的畫風開始跑偏了。
“我你妹啊！這本日記怎麼翻不完？這是個甚麼坑爹遊戲？！” 許鳶吸了一口冷卻的泡麪濃湯，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眼冒精光，對着電腦屏幕噼裏啪啦。
“對對對，就是這一關，不是說通過這本日記可以找到三樣神器嗎？姐我翻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完！”
她一面貼圖一面吐槽。 一個暱稱“斷腸人在跳崖”的小夥伴立刻蹦出來：“魚脣的人類啊，這本日記翻到第五頁就往回翻，就可以過關了。你這麼翻我保證你翻到明年也沒用。”
“x你仙人闆闆。”許鳶罵了一句，“翻得我手指頭都酸了。” 她這邊忙着通關，羣裏忽然燥起來了。“喂喂喂，聽說了嗎？心跳遊戲‘天堂瘋人院’最近有個獎勵是狼大的等身簽名抱枕！”
狼大！
等身抱枕！
親筆簽名！
兩條老鼻血猝不及防流了下來。許鳶的腦袋像是突然轟出一枚原子彈，有點空。 狼大啊……啊……她的偶像漫畫家河川筆下最具人氣的男性角色……先不說狼大那迷人的模樣，單單河川這個人就足夠神祕，足夠讓一衆迷妹們y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