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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杏花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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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人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他陰柔俊美的臉蒼白如雪,嘴脣烏黑,一襲錦衣曳地,眉目間帶着一絲冷酷,又帶一絲妖邪。更可怕的是……他沒有心臟。

所謂的心臟只是空洞洞的一個口子,裏面伸出許多斷開的絲線,從那口子可以一眼看到他身後的牆壁。他身上煙霧繚繞,是手中鼻菸壺的傑作。他的頭頂一側,有一個虛化的角色介紹標識。

【沈萬鑫,萬鑫賭坊老闆,偶人。】

“弟弟長得好看,姐姐卻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賭坊老闆輕蔑地挑起許鳶的下巴,“你可知道,我爲甚麼抓你?”

說來搞笑,這個遊戲更有趣的地方在於,玩家一旦註冊了,每個區都會給該玩家安排一個初始身份。相當於辦戶口。聽這老闆的語氣,是說她家裏有個弟弟了。她現實中家裏的確有個弟弟,但這個遊戲裏的弟弟,她倒是蠻有興趣的。被人捏着下巴本就不舒服,何況這個男人的指尖那麼冰涼,她略略有些不滿:“廢話,我怎麼知道。”

遊戲通常會有個背景故事,看也可不看也可。任務出來以前,許鳶都默認這些劇情可以快進。她這麼想,也這麼嘀咕。一旁真的出現了一個漂浮於空中的“快進”按鈕。

“快進?”賭坊老闆愣了一下,似乎在疑惑這是甚麼玩意。

許鳶忙不跌按下,賭坊老闆立刻不受控制地打響指:“把人帶出來!”

許鳶轉頭,便看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他一頭標準金色小卷毛,乾淨漂亮的臉,溫柔無辜的眼,和她弟弟真的一模一樣!

她“弟弟”被人用抹布捂着嘴巴,嘴裏“嗚嗚嗚”說不出話。許鳶扶額,要不是陶海逸從來不玩遊戲,她幾乎就以爲眼前這個人是她弟弟了。

“他在賭坊輸了一萬兩銀子,限你三天內還錢。不還,撕票。”賭坊老闆冷冷下令,又讓人將她“弟弟”帶下去。

許鳶還沒反應過來,賭坊老闆已經按下右邊扶手的按鈕,地下機關發出咯咯的響聲,他緩緩轉進了密室,露出一個裝着書籍與花瓶古玩的木櫃。

好你個陶海逸,自己不玩遊戲,現在居然來遊戲裏坑姐姐。 許鳶暗自腹誹一句,走出賭坊,街道兩邊酒肆飯館林立,賣米的糴米的賣布的賣油的賣小喫的應有盡有。若非緊急任務在身,許鳶真想好好體驗一下這悠閒的古代生活。

一萬兩,她做牛做馬一輩子也掙不了難麼多錢,老闆竟然讓她三天內交出來。許鳶一籌莫展地蹲在賭坊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正蹲着,面前又浮現出一個任務欄:

【目標:三日內賺一萬兩白銀。

可選擇任務1:搶劫。一百兩黃金,困難度S級。

可選擇任務2:偷竊。十萬兩黃金,困難度SSSSS級。

可選擇任務3:做生意。上不封頂,困難度S級。

可選擇任務4:探險尋寶。上不封頂,困難度SSS級。

可選擇任務5:……】

許鳶托腮沉思,做生意怎麼說也得一年半載,錢就算賺到了“弟弟”也早被撕了。探險尋寶更不必說,走在深山老林萬一被野獸吃了更冤。偷竊那個困難度太高,自己勝任不了,權衡再三,只好打劫了。

唉,許鳶嘆口氣,這是系統逼我犯罪啊…… 她一邊懺悔,一邊樂顛顛地點擊“搶劫”的按鈕。

【任務提示:親愛的玩家許鳶小姐,明日孫家要娶劉家的小娘子,小娘子是另外一個小鎮的,彩禮豐厚。必經之路是臨安鎮與興豐鎮交界處的密林外。】

眼見日頭高升,自己遊戲裏這個“弟弟”還在賭坊受苦,遊戲外那個張姐還不知道怎樣發火,許鳶不得不打起精神,朝興豐鎮走去。

天黑前,許鳶來到了臨安鎮的邊緣,附近的店面也少了,路邊小攤更少,只在大樹下坐着幾個瓜農,敞開褂子納涼。

許鳶抬頭瞟了眼,大樹後似乎有一家酒店,店前插一面旗子,上面歪歪斜斜不知道甚麼字。許鳶趕忙跑過去,看着看着就唸了出來:“杏、花、酒、家。”

還挺有文化的感覺。許鳶笑了笑,走進去。店裏零零散散坐着幾個客人。其中一個隱在黑暗裏,看不清面容。

小二看見客人,忙不跌小腿跑過來:“客官,您要點甚麼?”那諂媚的模樣活靈活現。

許鳶覺得有趣,學着電視劇裏的大漢道:“燙一壺燒酒,切兩斤牛肉!”

小二更樂了,吆喝道:“好嘞,燙一壺燒酒,切兩斤牛肉!”

酒肉齊備,許鳶有樣學樣吃了肉,只是酒喝一口就不行了。她怕醉倒,明天起不來,索性不敢碰了,悶悶轉身上樓。店小二急急跑過來:“客官您要上哪去?”

“我要住店。”

店小二樂得眉開眼笑:“客官這邊請,小的登記一下,客官也順便把賬結了。”

“賬?”許鳶愣住,自己來得匆匆,忘記兌換遊戲幣。

“心跳遊戲”和普通遊戲一樣,在進來出去時均不花錢,也可以隨便退出,但是任務完成不了沒有獎勵,如果要在裏面用錢買東西,就得充錢換遊戲幣。當然,在裏面工作也可以賺錢,但她一時間無法脫身找活兒幹。簡而言之,不充錢進來的都是非洲土著難民,比不得那些歐洲人。

她露出了一絲絲尷尬的表情,眼珠子飛快轉,左邊坐的幾個肥頭大耳,紋身遍佈,不好惹。中間的面黃肌瘦,菜裏沒油,看着摳。思前想後,她示意小二哥等等,佯裝鎮定地走到那個陰暗的角落裏,自來熟道:“這位兄臺行行好,能不能借我點錢?”

喝茶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又聽許鳶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玩家,是的話我出了遊戲還錢給你。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男人側過臉,微茫的光打過來,顯得輪廓異樣柔和。他生得很斯文,眉目寡淡,帶幾分吸引人的神祕感。他碼出幾文錢,淡淡道:“不用找了。”說完起身,頎長的身形遮住了許鳶眼前的光明。

他一身藏青色綢緞長褂,袖口領子繡着青松,微微卷起,襯得腕骨分明,皮膚白皙。

單憑這幾文錢,許鳶對他的好感蹭蹭蹭上升,何況這男人生得這般好看,她忍不住花癡:“不知兄臺怎麼稱呼啊?交個朋友吧?”男人本已經上樓,因爲那句話,又頓在樓梯轉角,瞟了她一眼:“不了。”說完,很快隱沒在樓梯口。

有問必答,不喜歡的事情不生氣,看得出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只是……寡言少語,拒絕親近,比較高冷。許鳶聳聳肩,土豪不稀罕這幾文錢,她還是先收着吧,找機會還他。

付清了酒錢住店前,許鳶一屁股躺在酒店客房裏,開始盤算着明天的劫財計劃。

明日中午劉家的小娘子就要帶着彩禮過來了,天高路遠,這個時辰恰好還能趕上黃昏,與孫家公子拜堂。作爲又有財又有色的新娘子,她的父母必定十分擔心她的安全,她該怎麼辦,才能不與那些人正面交鋒呢?

作爲一文錢也沒投給遊戲的“非洲土著”,S手刺客是請不起了。自己單槍匹馬上去喊搶劫,還不被捅成篩子。爲今之際,唯有智取。想到這裏,許鳶又摸了摸口袋,果然半文錢也沒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陶海逸你大爺的……”許鳶想到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被捂住嘴五花大綁的“弟弟”就來氣。

本以爲做個小任務領了服版權就可以了。她翻來覆去睡不着,不得已爬起來。事實上想到智取二字,她心底就有了個計劃。只是……囊中過於羞澀……

難不成,一天內要借那人兩次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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