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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鄉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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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裏面畢竟不是喝酒的地方,兩人喝的盡興,不知誰提了一下哪一年喝過的陳年竹葉青,濃郁甘醇,招呼小二詢問,倒也爽朗,當即指了一處酒肆,兩人招呼着要去酒肆,顧涼也沒忘記讓小二打個招呼給巫靈,說明日天亮即歸來趕路。又招呼了一些事宜,直到林越禮不耐煩起來,拉着他就走。

兩人一道出門來,門外寒風凜冽,吹醒了他們微醺的醉意,顧涼才恍然醒來一樣,覺得自己的行徑囉嗦而且多餘,說到底,兩個人而今不過是同行,就像之前那些同行一樣,說着自己的故事,權當無聊時候的消遣,以增加同遊的樂趣。

而巫靈雖然很是乖覺,但畢竟是北漠的神使,他卻因爲某些等同於小姑娘的行爲,將她真的當作了需要自己事事照料的陌生姑娘。他向來淡漠,從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的耐心,自然而然形成這樣的習慣,若說救命之恩,總歸是不符合自己的性情的。

他想起之前自己是養過一隻貓的,貓是很高傲的動物,那隻貓還是尤其好看的很是名貴的貓,他依稀記得那隻貓通身雪白,兩隻眸子一直碧藍,一隻黃色,先前的時候自己很是珍重,後來時間久了,那貓並不喜親近人,性情也很是多變,自己覺得很是無趣,也就漸漸疏遠了。

說起來,他其實很是喜歡這些動物的,他自小跟祖父生活,七歲時祖父遭橫禍,已經沒有了可以親近的人,那時他時常大哭,十分敏感,便有人送了這隻貓。

那貓跟了他三年,耗盡了他的熱心,也就逼着他將自己的情緒收斂起來,告訴自己獨自一人也沒有甚麼可怕,更何況自己身份高貴喫酒喝肉的朋友也是有的。

這樣過了多久,現在遇上巫靈,似乎還要重蹈覆轍,真是莫名其妙,多此一舉。

順其自然也好,只不知自己還有多久的耐心,這遊歷多年賺得的小小的熱忱,恐怕又要燒盡在這樣一個人身上,罷了罷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東西。

他心裏雖然仍有些懊惱,但事情總歸已經這樣做了,再後悔也沒甚麼意思,還是不會生活在以往的情緒裏的人,拿得起自然放得下,於是就着微小的懊惱情緒跟着林越禮到一家酒肆,不得不說,林越禮對於這樣的地方總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所以他選的地方,一定有好酒。

眼看着已經入夜,天上也沒有甚麼星子,朔風呼呼地吹,林越禮是走在前邊的,在這裏遇見顧涼讓他挺高興的,於是一個人在前面說着甚麼,顧涼有留意聽了一下,卻聽到他只是說這樣的天氣,估計是會下雪的。

顧涼心裏一下子就想着京都的雪,有些眷戀,有些冷清,也就自然而然的應合起來,說了半天,又想起這樣的境地,還真是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路上其實並沒有甚麼人,兩人笑着說着,卻莫名的有些落寞滋味。

那酒肆裏面確實有些好酒,燭火盈盈閃着,裏間很是暖和,燭光閃了閃,喝着熱酒,講些遊歷所聽聞得志怪雜談,很不愜意。顧涼只覺得這樣的時光,多少是平穩安然的,總是讓人生出一種一輩子就在這樣過下去的錯覺來。

於是開始的時候還很清楚自己是要趕路的顧涼,推辭着推辭着就喝高了,漸漸伏在桌子上沒了聲息,他酒品很好,一向都是醉了就睡過去,所以很多人都願意同他喝酒。

林越禮推了推他,也推不醒,知道他是真的醉了,便也不再理會,自己拿了酒壺來喝,臉上依舊一如既往的灑脫愜意,心裏想的卻是有時候易醉也是一件好事,於是咿咿呀呀敲着筷子唱起歌來,都是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語句,奈何他音色清麗,這樣唱着,竟然也毫不違和。

五更的時候,敲梆子的聲音在街巷響起來,林越禮依然坐在桌前,一下一下頓頓的敲桌子,酒已經完了,他還在低低地哼着甚麼。

然後門略微的輕響,林越禮保持着之前的動作,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門的聲音很小,隨着有人影猝而閃進來。

“、、、、公子,”來人單膝跪地,略微躬了躬身子,“主上叫您回去。”

林越禮臉上是很不耐煩的神情,聽了這話,乾脆笑了起來,他俯下身子,靠着那人的耳朵,“阿七哥哥,你放我一馬行不行?”

那名叫做阿七的很明顯是個高手,穿着黑色的斗篷,屋子裏的燭光有些暗淡,他的頭也低的厲害,林越禮聲音有些沙啞,顯得果真雌雄莫辨,隨着呼出來的酒氣,熱熱的撲進他的耳朵,撲到他臉上。

阿七於是不動聲色的往另一邊移了移,他停頓一下,“公子,主上是爲您好。”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視線若有若無的移向了桌子上趴睡着的顧涼,“請公子不要讓屬下爲難。”

林越禮一直看着他,自然知道他這樣的動作,況且像阿七這樣的S手,眼神總是帶着光的,於是林越禮站起身來,哼笑一聲,並沒有看顧涼一眼,卻一直盯着窗戶,似乎在想些甚麼。

兩個人就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動作,好半天的時候,林越禮依舊開口,卻是清清涼涼,帶着說不出的驕傲與貴氣。

“既如此,那就走吧。”這話說完,也不回頭,只管籠着袖袍,徑自朝門外走去。

阿七似乎並沒有想到林越禮的這種行爲,於是呆了一下,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桌子上睡的很好的那人,似乎很是失落的笑了笑,掩上門離開了。

顧涼醒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和一堆狼藉杯盤,想到林越禮這個人從來都是神出鬼沒,也不甚在意,只是昨夜喝了太多酒,頭有點昏沉,而且在桌子上趴了一夜,腰痠背疼。

他一邊抱怨林越禮真是,走的時候竟然也不把他移到牀上去,一邊起身來,活動活動,向窗邊走去,拉開簾子的時候,恍然嚇了一跳。

天氣沉沉的,風吹的時候在屋子裏面也似乎能感受到木枝嘩啦啦的響。太陽在層層雲後邊,應該將近中午了。顧涼拔腿就往樓下跑,他可是還記着茶館裏面還有一個人,他跟那個人說他會在凌晨的時候回去找他,可是現在已經中午了。

顧涼一個勁跑下去,路上的人都詫異這樣一個看上去如此溫文爾雅的男子如何會這樣顧及形象的奔跑在這樣的寒冷時節。

顧涼一鼓作氣跑到之前的茶館,茶館的老木頭門在風裏還是呼啦啦的,卻很厚重,也很踏實,顧涼站在門口,竟然有一瞬間不敢推開門去,然而很快他就恢復過來,屏住一口氣,推開了門。風呼嘯着衝進來,卻也給暗暗的屋子增添了光亮。

巫靈的眼睛一直看着門,早說了要走,卻似乎在期待着甚麼,所以小二問她要不要一盞茶的時候,她想了想,也就答應了,冬天實在寒冷,喝一點熱茶再走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然後她就看到門被緩緩的推開,門外的光打進來,不算明亮,卻將那人的面容隱在了黑暗裏。她看不清那人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出於甚麼樣的想法,露齒一笑。

巫靈總是衆人矚目的存在,顧涼心裏想,一眼就看到巫靈,那樣的注目似乎出自於人對於自身某些卑微的唾棄,相比於巫靈的外貌,更值得一提的似乎是與身俱來的冬雪一樣清冽。

於是顧涼就看見了少女露齒一笑,下意識的他也笑了,帶着一絲釋然與僥倖。

可是顧涼走近了,看見的那一雙眼裏依舊只是廣袤,就像神龕供奉的神女一樣。

有時候冬天的雪總是不同於夏天的雨,一樣的猝不及防的,卻偏偏是攜帶在風裏面的,看上去多少多了一絲溫和,飛雪與風一起灌溉進來,混合着顧涼乾淨喜悅的聲音。這樣的情景,兩個人好多年都不敢忘記

他說,“我回來了。”

巫靈看着他,心裏想,“真好,他回來了。”

縱然下了雪,好在並不是很大,畢竟耽誤了不少時間,兩個人打算趕一段路,不然以他們的速度到京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於是巫靈仍舊走在前面,仍舊不言不語,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寬大的黑大氅上,越發顯得背影伶汀,也許就是這樣產生的錯覺,顧涼感覺巫靈是有些氣惱的,或者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的心懷愧疚。

處於這樣複雜的一種心思,他想要解釋一下,於是快走兩步,又是足以和巫靈比肩的地方,巫靈雖然身子削瘦,卻並不矮,現在兩個人站在鋪天蓋地的雪裏,巫靈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顧涼有些急了,這樣快快慢慢,顧涼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動作很急,由着地上的積雪就倒在了地上,顧涼多少也是公子哥,讀着四書五經論語中庸長大,雖然不是很喜歡,但畢竟積累下來的氣度在那裏,於是顧涼擺出隱忍神情來,也並不會咿咿哇哇的大叫。

巫靈很快停了下來,看上去一向沒有多餘表情的臉,竟隱約有些捏捏與疲憊,顧涼只匆忙間看了一眼,也並不再看她,於是她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你可還好?要不我們先找地方休息吧。”

顧涼很是懊惱一樣的,點了點頭就要起身,卻不是很容易起得來,巫靈站在旁邊,似乎又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於是很傲嬌的伸出一隻袖子來,顧涼疑惑的抬眼去看,就看見黑色的衣袖裏隱隱的少女蜷着的手,很是白皙,又似乎在微微顫抖。

顧涼很有眼色的拽着那袖子起身,雖然是疼痛,他卻也並不是不能忍受,於是當下還有能力分心去想另外的事情。

“呵,說好讓那林越禮叫一下我,那知道這小子不知爲何自己走了。”顧涼另一隻手尷尬的摸一摸鼻子,輕咳了兩聲,狀似隨意的提起。

巫靈並沒有理會他,他便自顧自釋然起來,道“不過他一向神出鬼沒慣了,誰知道是甚麼人。”,走了半天,又想到別的事情,略有疑惑,“看起來你的臉色似乎很差,昨夜竟是沒有睡好麼?,”巫靈聽了這話,頓了一頓,隨後依舊若無其事走路。

顧涼見她這樣,也不回答,心知她必不會說話了,便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由着巫靈拉着他在漫天大雪的街道上一瘸一拐。

說完這一句之後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落雪將腳步聲隱沒,安靜的讓人沉溺。

出了鎮子,顧涼打聽一下,才知這裏過去應該有一座很大的亂墳崗,雪已經下得有些大了,他還有點猶豫,畢竟是自己耽誤了行程,雖說巫靈並沒表現得很着急,但自己心裏是有愧疚的,他心裏這樣想着,臉上就掛了糾結表情,看向茫茫遠方。

“我並不着急趕路。”

顧涼回過身,巫靈站在他身後,眼睛裏是茫茫大雪一片荒野,就像她本人一樣,整個身影依舊是一股子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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