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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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接到了顧景淵的電話。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來老宅佛堂。”
我問他爲甚麼。
他那邊沉默了幾秒。
“你心不誠,需靜心。”
我捏緊了手機,指節泛白。
這不僅是命令,更是羞辱。
但我還是去了。
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幹甚麼。
顧家的私人佛堂莊嚴肅穆,檀香嫋嫋。
我跪在冰冷的蒲團上,面前擺着紙筆,一遍遍抄寫着心經。
膝蓋的刺痛遠不及心裏的屈辱。
兩個小時後,佛堂的門被推開。
林晚晚走了進來。
她身上穿着的,是我母親爲我定婚宴準備的高定禮服。
那本該是屬於我的。
她像個女主人一樣,端着一杯茶,走到我身邊。
“姐姐,跪了這麼久,累了吧?喝口茶潤潤喉。”
她臉上掛着無辜的笑,手卻一歪。
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我剛抄寫好的經文上,墨跡瞬間暈開。
我猛地站起來,盯着她。
“林晚晚!”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假惺惺地道歉,眼底卻全是得意。
我忍無可忍,揚手就要打下去。
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是顧景淵。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佛堂,此刻正將林晚晚護在身後。
他怒視着我,眼神凌厲。
“鬧夠了沒有!”
“這裏是佛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斥責我戾氣太重,污了他的清淨地。
我看着他護着林晚晚的樣子,氣得笑出了聲。
“我撒野?顧景淵,你眼瞎了嗎?是她故意把茶水潑在我身上!”
林晚晚躲在他身後,委屈地抽泣起來。
“景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姐姐辛苦,想讓她休息一下。”
顧景淵的臉色更沉了。
他甩開我的手,對我命令道:“去給晚晚泡一杯安神茶,壓壓驚。”
又是林晚晚。
我胸口劇烈起伏,每一個呼吸都帶着痛。
他看着我一動不動,冷冷地報出一個方子。
“用雪頂茉莉,加三錢川貝,兩片甘草,一小撮金銀花,滾水沖泡。”
我的身體猛然一震。
這個方子,是我外公留下的祕方。
全世界只有我和我媽知道,它能有效緩解我遺傳性的偏頭痛。
他怎麼會知道?
前世他爲我收屍,難道連這些都查得一清二楚?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中升起。
我心頭一震,抬起頭,直直迎上他的眼睛。
我試探着問:“顧景淵,你是不是也想起來了?”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那是一種被戳中心事的惱怒和暴戾。
“咔嚓”一聲。
他捏碎了手上盤着的一串星月菩提。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那些菩提的碎片狠狠硌進我的皮膚,刺得我生疼。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死死地盯着我,言語誅心。
“你的喜歡,就是這麼廉價?”
“用來步步緊逼,試探男人的底線?”
我疼得說不出話,只能看着他。
他眼中的瘋狂讓我感到陌生和恐懼。
他忽然看到了我脖子上掛着的一塊玉。
那是我母親在我訂婚時送給我的信物,一塊價值連城的古玉。
他伸手,一把將古玉扯了下來。
紅繩勒得我脖子生疼。
他看都沒看那塊玉,隨手遞給了身後的林晚晚。
“這個給你壓驚。”
林晚晚驚喜地接過玉,得意又挑釁地看着我。
我看着那塊屬於我的玉,被他如此輕賤地送給另一個女人。
大腦轟的一聲,最後一根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