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霓裳,霓裳。”
直到傍晚,兩道滿是傷痕的身軀才互相攙扶着回到雲霓裳的小屋。
秦修衣服上滿是鞋印,雲霓裳紅腫的臉上還殘留着血跡。
“秦修,聽話,你找個機會逃吧,高家勢大,姐姐更是有玄天宗撐腰,我們鬥不過的。”
這一路上,秦修不知聽雲霓裳說了多少次讓自己快走。
他翻找出療傷的草藥,顫抖地擦拭着雲霓裳的臉頰。
“霓裳,不要再說了。”
“給雲雪蓉認錯,還只是跪下一次,但我若是真拋下你苟活,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眼看雲霓裳還要再說,秦修抬指輕抵她脣間。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相信我,明日醒來,沒有人能再讓咱們低頭。”
秦修又找出些安神助眠的草藥,喂雲霓裳服下後,看着她沉沉睡去,秦修才走出屋。
他擦拭嘴角的血跡,才發現指尖早已結滿血痂,手掌的皮肉上也全是指甲緊攥的傷口。
“霓裳,相信我,我不僅不會走,我還要娶你!”
“你姐姐拿你當陷害我的工具,我就讓她們母女在我娶你那天,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你賠禮認錯。”
秦修眼中泛起冷意:“雲雪蓉,還有你,這個世界憑實力說話,我認!”
“但不代表一個水耀靈體,就能肆無忌憚地奪走我的一切,還讓世人以爲是你大發慈悲地饒了我。”
秦修內觀丹田,只見一顆形若圓棗的漆黑異物的堵在丹田和經脈交匯處。
那便是父親贈予他的神種。
過了今夜,他也將踏上修行。
不只是踏上修行,秦修毫不懷疑父親所說的神蹟二字。
記得小時候眼看着雲雪蓉踏上修行,他哭着去找父親。
‘爹,我不要神種,我要修行。十八歲,我早就被別人落下多遠了。’
父親只是揉着他的腦袋,拍着胸脯保證:‘修兒不哭,你可知這顆神種,是咱們秦家多少代才遇見的大造化?’
‘要是爹能有你小子的運氣,別說等十幾年,就是等八十年也值。’
就在剛纔,秦修已經感覺到神種的一絲異動。
他盤膝而坐,丹田猶如土壤,承載着這枚神種的紮根。
“爹,小時候您便跟我說,雲雪蓉此女非良配,礙於雲叔的面子,您讓我長大後自行決定。”
“一切果然被您言中了。可霓裳,卻願意爲了孩兒豁出一世清白。”
秦修腦海中滿是她被欺辱時的悽然,那一刻,他便將雲霓裳視作自己此生第一個女人。
“來吧,過了今夜,世間再沒有不能修行的廢人秦修。”
秦修閉目凝神,多年來第一次主動吞吐靈氣。
片刻間,神種表面閃爍的神祕紋路就微微開裂。
咔嚓......
在他體內,只是響起嫩芽破土的輕微動靜,但云府的上空,卻盤踞起遮天蔽日的雷雲。
夜幕之下,雲府高婉華的屋內。
“二姑,您不是說要幫我把霓裳弄到手麼?怎麼便宜了秦修那個廢物?”
高陽滿臉不解與憤恨,他是高婉華的親侄子,跟在姑姑身邊歷練好幾年了。
其天賦也是相當不錯,年紀輕輕就已是練氣四重巔峯,深受高婉華青睞。
雲府上下都知道他喜歡雲霓裳,姑姑也說過,會極力幫自己撮合。
白天他在外邊打理雲家商鋪,剛回來就聽說秦修那個廢物奪走了雲霓裳的第一次。
高婉華卻不急不緩地抿了口茶:“陽兒,姑姑這不是已經在幫你了麼?”
高陽愣住了,誰不知道他把雲霓裳當成自己的女人,這特麼叫幫自己?
高婉華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傻小子,姑姑問你,你想娶霓裳,你姑父那關你是不是得過?”
“何況她如果執意不嫁,就算是我也說不了甚麼。”
“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失身給秦修那個廢物。”
“你說,她以後還能嫁人麼?所以,別說給你當妾,就算是給你當貼身丫鬟,都未必不可能。”
此話一出,高陽頓時兩眼放光。
“原來如此,還是姑姑高明。”
他也聽雲府的人提起這件事的貓膩,找水耀靈體的雲雪蓉算賬他肯定不敢。
都怪那該死的秦修,他可是連霓裳的手都沒碰過。
“要我說,就該直接把那廢物踩在腳下把東西搶過來。”
高陽憤憤咬牙,不過沒關係,你秦修想呵護的女人,以後給老子當貼身丫鬟。
高婉華笑道:“我記得你馬上就要突破練氣五重了,這裏有些靈藥,拿去,爭口氣。”
“不只是給姑姑長臉,你越有本事,我也才越好跟你姑父張口。”
高陽連連拜謝:“多謝姑姑,侄兒今後一定爲您鞍前馬後。”
高陽興沖沖地接過靈藥,剛回到自己的院裏,一道撕裂夜空的狂雷就嚇得他渾身哆嗦。
“這是要變天了?”
“可惡!要是今天就把秦修趕出去多好,真想看他跟野狗擠在一塊躲雨。”
殊不知就在隔壁院子的秦修,體內的神種已然生長出一道道根鬚,與他的丹田纏繞融合。
每一道根鬚和枝葉都瀰漫着刺目絕倫的神光,宛若驚動寰宇八荒。
一道道雷光肆虐降臨,天地間的靈氣崩散倒卷,似乎絕不容這逆天之物問世。
神光卻迅速凝實,化作一株燦燦生輝的小樹苗,並且隨着秦修的呼吸瘋狂生長。
轟!
但就在此刻,秦修耳邊響徹一道天威莫測的怒吼,在這聲怒吼面前,滔天狂雷都如蚊嚶蟻鳴。
“混沌神樹!爾果然將混沌道種私藏下界!”
“不管你是誰!敢奪吾族氣運,諸天萬界都無你容身之地!”
秦修的意識頓時陷入一片模糊,靈魂幾乎被生生撕碎,丹田內的三寸神樹卻散發出盎然生機將他庇護。
他就這樣在要被天地絞S爲齏粉的痛苦中拼命支撐。
“撐住!一定要撐住!霓裳還等着我!父親留給我的東西,也絕不能便宜了那對母女!”
不斷地破碎,又不斷涅槃。
在這樣的煎熬下,秦修的每一寸筋脈都變得寬徹如汪洋,筋骨如洪荒兇獸般狂野,就連每一滴精血都變得熾陽精猛。
狂雷肆虐,短短片刻,凌曲城內一片哭喊,所有人恐懼的望着天空,宛若天災降世的浩劫。
就連數千裏外的玄天宗大陣,都泛起陣陣激盪。
玄天宗主江千鶴望着將天穹如抹布般撕裂的漩渦,整個人都在發顫。
“不可能,以我玄天宗這一畝三分地的靈秀,怎可能孕育出此等天災?”
等等,如果不是天災,那就可能是至寶或是特殊體質血脈降世的天地異象了。
“異象!?”
江千鶴眼皮狂跳,他恍惚記起前不久,這方向也有一次異象。
“這得是何等天大的造化,我玄天宗竟能遇到此等異象。”
江千鶴心中的激動難以按捺時,一道身影全速飛來,正是玄雲宗大長老。
“宗主。”
顯然大長老也察覺到了異象,可江千鶴卻眼珠轉得飛快,搶先開口。
“師兄無需多言,前不久你收了水耀靈體做弟子,這次的機緣,說甚麼都得是我的。”
開玩笑,水耀靈體覺醒的異象,在凌曲城雖然溪河倒卷,可遠在玄天宗的他們當時只察覺到一片水霧氤氳朦朧。
但此刻狂雷驚夜似白晝,天穹如布裂星河。
兩者相比,簡直是螢火皓月,一粒蚍蜉見青天。
“你!”
大長老嘴角一抽,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宗主,我其實想說,水耀靈體與我這一脈的傳承也不是十分契合。”
“少廢話,別逼我用宗主之令壓你!”
兩人擼起袖子就準備大打一場,殊不知遙在萬里之外,皇城之巔。
這裏是整個大離皇朝的都城,俯瞰萬里江山,統御億萬子民。
而在這強者雲集的皇都,矗立着一座氣派威嚴的學府。
學府不遠處,就可看到尊貴而森嚴的皇宮,此等殊榮,讓整個皇朝無數少年天驕將此地視爲夢寐以求的嚮往。
一位老者正傲立當空,墨袍銀髮,神色矍鑠,威嚴孤傲,氣息深不可測。
“前些時日的水耀靈體,也是這個方向,而今又來這麼大動靜。”
老者眺望天空,抬眸的目光可洞徹雲霄,但饒是他也被那撕碎星空的天雷震得心驚膽戰。
學府一位位強者也騰空而起。
“院長,那好像是玄天宗的方向。”
諸位學府強者雖然也滿目震驚,但有人略顯忐忑。
玄天宗在大離皇朝當屬一流勢力,在誰的勢力範圍內出現天驕或至寶問世,就優先屬於誰,這是多年來形成的默契。
老者聞聽此言,卻頓時怒目圓瞪。
“放屁!我皇家學府,還有栽培整個大離皇朝俊秀之責呢?”
“水耀靈體老夫懶得和他爭也就罷了,但此等異象覺醒出的天才,他玄天宗也配?”
“拿着老夫的令牌,現在就去,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人搶過來!”
“告訴江千鶴,要是他有意見,老夫就親自去找他。”
望着老者袖中飛出的黑金令牌,一衆強者戰慄不已。
這可象徵着皇家學府的至高令牌,見此令,和院長親臨已無二致。
要知道皇朝最頂尖的那幾位天才,包括長公主在內,爲了成爲院長的最終傳人,這幾年一直龍爭虎鬥。
結果爲了萬里之外尚未謀面的某位天驕,院長這就拿出來了?
幾人連忙領命的同時,卻並未覺得有絲毫不妥。
因爲此等異象,別說見過,縱觀大離皇朝上萬年歲月裏,都未曾出現過。
與此同時,皇朝一域,一尊月白高閣如玉柱問天,高聳入雲。
站於此閣之巔,星空璀璨盡收眼底,宛若伸手便可摘之。
高處不勝寒,輕撫滿天星。
只見一女子身如月仙,薄紗遮面,露出的一雙明眸閃爍着琥珀般的光彩,朱脣輕啓間的呢喃玄音妙倫,又帶着止不住的驚豔。
“此等異象,當真是靈體可孕育出的麼?”
身後,幾道身影單膝跪地,滿臉驚容。
“閣主,您確定要親自去麼?玄天宗恐怕......”
女子回眸,似天女臨塵,絕色天香又難掩其驚世氣宇。
“所以我更要親自去。否則,怎爭得過江千鶴還有學府那老東西?”
她摘星閣能傲立至今,與玄天宗、皇室學府並列大離三大勢力,就是因爲創立摘星閣的祖師,身懷星辰靈體。
靈體之間亦有強弱之分,其中的強弱之別,甚至比人和狗的差距都要大。
而星辰靈體,就是大離皇朝出現過的最強靈體。
祖師靈體大成時,縱橫皇朝,當世無二。
那時候,只有被她摘星閣拒之門外,纔會轉而去投奔皇室學府和玄天宗。
“即便是祖師,覺醒時記載的也只是羣星明閃,化作一片星河縈繞不散。”
再看此刻的異象,竟是蒼穹破碎,星河戰慄。
“此子若肯入我摘星閣,必可重現整個皇朝如星,捧我摘星閣如天上月之輝煌。”
想到此,女子琥珀明眸中燃起決然,此行就是拼掉她摘星閣的全部底蘊,也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