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了個夢
傳聞陸堯做事狠辣,不留餘地,就算是向以翔,也不敢正面和他槓上,更何況,他現在就一個人,陸堯還不知道帶了幾個人過來,如果論搶人的話,他一定搶不過。
片刻後,向以翔像是突然記起來甚麼,他出聲喊,“陸堯!”
“你的話我都會轉告給曾南,不過,你現在懷裏的這個女人,身體狀況很差,你還是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爲好。”
----她可能得了甚麼大病。
這句話,向以翔最終還是沒說出來,他不像曾南,嘴裏沒把關,有話直說咒人家。
陸堯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最終抱着明柚離開。
做檢查?
禍害遺千年,這女人是禍害,怎麼可能會出事?
好熱...
明柚被熱醒了。
她夢到了陸堯,陸堯凝望着她,說愛她。
明柚很高興,是陸堯記起她了嗎?
她生活在重組家庭,在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帶着她嫁給了明雅的父親,他自然是偏愛明雅的,但是明柚的媽媽,爲了討好明雅爸爸,變得只愛明雅,對她不聞不問。
所以,在明雅八歲生日宴的那天,在場所有的賓客,都在爲她慶生,可是沒一個人記得,那天,也是明柚的生日。
她孤單地站在外面,驀地聽到游泳池傳來巨大的動靜,就像是命中註定的劫,她把落水的陸堯救起來。
明柚永遠不會忘記他那時候的模樣,小小少年郎雖然溼了身,卻一點不顯狼狽,午後的陽光打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他笑得很肆意,“母親教過我,知恩圖報,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長大後等着我來娶你。”
就爲了他的這句話,明柚等了十多年,他也確實回來了,但是,要娶的人不是她,而是明雅。
明柚以爲,自己一輩子都逃不開這樣的生活,可是今晚的相擁,又讓她生出無限的希望。
陸堯只需要一句話,就足以讓明柚從死中復活。
她甚至想,她這麼多年來的期盼,終於要變成真的了,是不是,只要她再堅持一下下,陸堯就會從明雅去世的傷痛中解脫出來,重新愛上她。
有了這樣的想法,明柚似乎又重拾了活下去的信心。
第二天,她很開心地去逛街。
路過婚戒店的時候,竟然還鬼使神差地買下了一對戒指。
明柚是不敢把男款戒指送給陸堯的,但是當她把戒指拿在手中的時候,心裏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這一切,是任何快樂都無法比擬的。
但這些,就在明柚回到別墅,看見陸堯抱着一個女人親吻時,猛然崩塌。
那女人轉過臉,更讓明柚手腳冰涼,她的臉,竟然和明雅有七八分相像。
明柚呆滯地站在門口,渾身開始直冒冷汗,她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把她從美夢中扇醒,而那個女人的臉,就是世上最鋒利的刀刃,剜開她才癒合的心房。
她知道,明雅死的這幾年,陸堯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已經想到了這種程度,不惜找了明雅的替身,陪在他的身邊。
她似乎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夢醒了,所有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陸堯愛的還是明雅!
“你今天哪兒去了?”
陸堯聽見門口的動靜,把女人放開。
“....”明柚喉嚨乾澀,不敢說自己出去逛街買衣服,還買了對戒,如果在此時說,無非讓她的難堪可笑,更上一層而已。
“阿堯,我們該去參加晚宴了。”蘇青青不屑地掃了明柚一眼,又親密地伸手挽住陸堯。
“嗯。”
“明柚,”陸堯看見她立刻要走的動作,叫住她,“你也跟着。”
“我也要去?”明柚懷疑自己聽錯。
陸堯聽見她這樣問,聲音一沉,反問,“你不想去?”
“我不是...”
“不是就別廢話,讓你去就跟着。”
陸堯的語氣雖然不好,卻是這麼長時間來,他第一次把她帶在身邊,明柚點頭,很快就去整理。
陸堯看着她,嘴脣似乎動了動,最終還是將那句讓她去醫院看看的話,咽入肚中。
明柚很用心地把自己打扮好。
四年來,陸堯從沒有將她帶出去過,更不要說向任何人承認她,恰恰是因爲如此,明柚才覺得很緊張。
但是,晚宴開始後,明柚才知道陸堯把她帶過來真正的意圖。
這是慈善晚宴,很多被拍賣出來的展品,都是上好的古董首飾,她不會忘記,那種涼到透徹心扉的痛感。
“很快就是雅雅的生日了,你和她生活過,比我更瞭解她,從這些拍賣品裏面,挑出她最中意的,不用在意錢,只管往上擡價拍下來。”
陸堯抱着蘇青青,語氣很冷淡地命令她。
明柚猛然覺得自己可悲,又荒唐至極。
僅僅因爲他的吻,因爲他的邀請,她就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所以此刻,站在他面前,她會如此不堪,如此狼狽,像是跳樑小醜。
晚宴上,明柚以五千萬的高價,給陸堯拍下一條手鍊,高貴又奢華。
手鍊拍下來之後,明柚終於忍不住,她跑去洗手間,在馬桶上趴着乾嘔。
昨晚有多幸福,她現在就有多痛苦,就像是心臟,被人狠狠地剜開了一條口子,又被撒上一大把鹽,嗤嗤地冒着血氣,明柚痛得想死。
她突然嗓子腥甜,險些吐出血來。
明柚竭力忍住,她病得越來越重了,可能活不過一年了。
她深吸一口氣,捂住胸口,把喉嚨泛起的酸楚感,猛地往回壓,她現在不能吐。
陸堯雖然看不見了,可他的嗅覺卻比從前要強好幾倍,要是她吐出來了,就算是洗得很乾淨,陸堯依舊能夠從她身上問出味道。
明柚忍得很辛苦。
好不容易纔將那股腥甜感壓下去,明柚又擦了把臉,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蒼白,她準備打開隔間門出去。
門還沒開的時候,她就聽見了蘇青青和人說話的聲音。
“今天可真是白來一趟了,我原以爲能在這兒找到些優質男人,誰知來的都是歪瓜裂棗,就沒一個能着順眼的。”
“嘖嘖,你可真是喫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你攀上陸家太子爺還不夠呢?A市的女人,那個不想要嫁給他?萬年修得陸公子,這話可真沒說錯,你怎麼還肖想別的男人?我對你現在可是羨慕嫉妒恨啊。”
蘇青青邊補妝,邊不屑地說道,“你不懂,以前的陸堯確實是人間難見,可現在,整個陸家就他最不成樣子了,眼睛瞎了以後,他甚麼都幹不了。”
“你沒有忘記以前的陸氏,在他手裏創造了多少個神話?可現在,他要是想看文件,估計都很困難把?而且,”蘇青青聲音低了低,“我跟他好的這些天,他竟然連碰都不碰我,該不會是,出了車禍後,連帶着那處的功能,也不行了吧?”
“我跟你說實話啊,要不是爲了錢...”
“啊!”
蘇青青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尖利的驚呼聲取代。
明柚像是突然陷入了魔障,力氣陡然大得不像話。
她飛快地衝出隔間,一把抓住蘇青青的頭髮,用力把她的頭按在洗手間的臺盆裏。
她打開水龍頭,任由冰冷的水淋在蘇青青的頭上,此時還是冬天,蘇青青被凍得嘴脣慘白,她不停地掙扎,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