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怪要喫我
紀晏如同嚥下一口黃連，難受的緊，甚麼叫不是好東西！他苦笑搖頭，周圍已經亂成一團，他只得快步離開此處，返回寺廟，今日師傅那酒，也是註定喝不到了。
不過那一抹紅，卻在紀晏心中留下了影子，少女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是爲了行俠仗義，不過在紀晏看來，只是少女的藉口，從她的出現，到激怒劉德才……與其說她在戲弄劉德才，不如說她在給自己一個S人的理由。
而S了小癩子，更讓紀晏覺得甚至少女的最大目標就是他，而劉德才……不過是一個附帶的倒黴鬼。
不知爲何，紀晏總覺得在那裏見過這位少女，可思來想去，卻是毫無頭緒。
不知不覺，想着想着，紀晏已經到了山上自家寺廟門口，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剛纔發生的事情，雖說佛祖不讓S生，可看到劉德才和小賴子死去，紀晏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甚至還有些痛快？
罪過罪過，紀晏抬頭看了看自家寺廟的破敗大門，門匾上“雞鳴寺”三個歪歪斜斜的大字彷彿在盯着自己，那可是師傅親手所寫，紀晏趕忙低頭呸了幾聲，趕走那一絲痛快，疾步走入廟中。
雞鳴寺是一間三進的小廟，緊靠一處山壁，正門第一間大殿供奉着佛祖金身，卻早已斑駁不堪，而二進則是師傅平日裏功課之地，三進裏的小屋纔是居所。
“老頭！師傅！我回來啦！”紀晏踏入寺內，鬆了鬆自己的衣襟，高聲喊道，可剛入廟門，就發覺今日廟中似乎有哪裏不對，顯得比平日裏更爲冷清一些，按說這個時候，應該是師傅做晚課的時辰，可卻詭異的聽不到任何聲響。
“老頭？老酒鬼？師傅？”紀晏一邊呼喚，一邊入了二進，功課房內正門大開，紀晏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師傅背對着自己坐在蒲團之上。
紀晏鬆了口氣，走到門前水缸前一邊洗手一邊說道：“餓了吧？我告訴你哦，山下鎮上那惡霸劉德才，方纔被人抹了脖子，是個好凶的女人乾的，害我連你的酒都沒有買到！”
紀晏說了半天，可他的師傅卻沒有回應。
“你師傅死了。”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從二進院中老槐樹上傳來，嚇的紀晏一個激靈。
死了？師傅死了？忽然，紀晏想起了這個聲音說的話，爲甚麼？師傅怎麼會死？
紀晏循着聲音望去，卻見老槐樹上坐着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一雙白腿掛在樹枝上一晃一晃，正笑嘻嘻的望着他。
“你是誰？胡說八道甚麼，寺廟不歡迎女客，還不快走！”紀晏急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不過爲何廟中多了一個女人，遇到女人好像都沒好事？
“咯咯咯……你師傅已經死了，不然我也進不來，沒了你師傅的庇護，你可是有麻煩了呢！”女人咯咯嬌笑，雙峯亂晃，看獵物似的看着紀晏。
她在說甚麼？不，不可能，今日自己離開之時師傅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圓寂？可如果這女人說的是假話，爲甚麼師傅卻完全沒有反應？
紀晏的身子有些發抖，他不願再聽女人說話，只是跑進屋內，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師傅：“師傅？！師傅！？老頭！”
師傅身體冰冷僵直，紀宴微微顫顫的將手伸到師傅鼻尖，那裏已經沒有了氣息，女人說的沒錯，他的師傅卻早已經死去多時了……
“師傅！”紀晏一聲悲呼，他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師徒兩人相依爲命，可瞬間，自己竟然變成孤苦一人……
“嘖嘖，我說小子，你自身難保了，還是顧着你自己吧。”女人掩嘴笑道：“說說？想讓姐姐怎麼吃了你？”
紀晏閉目默唸往生咒，完全沒有理睬女人，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女人覺得無趣，縱身一躍，十數丈的高度，落地卻如同一隻野貓，悄無聲息，遊刃有餘：“算了，先帶走再說。”
可她剛走數步，卻忽然面色一變，不見有任何動作，卻詭異的向後飄出數丈，面色凝重的望向紀晏頭上的屋頂，而她原先行進的路線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裂縫，彷彿被一把無形的兵器生生劈開。
“我說小野貓，這麼大一塊肥肉，你一個人想獨吞了，會不會太過貪心了一些？”屋頂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寬大罩衫，頭戴斗笠的男人，雙手籠在袖中，不用說，地上的裂縫一定出自他的手筆。
“老孃愛怎麼喫就怎麼喫，午餐宵夜頓頓喫，你管的着嗎？”女人冷笑一聲。
“管不着，不過這塊肥肉，想喫的不只你一人，老和尚一死，方圓幾百裏內的同類全都聞到了這股濃濃的香味，長生不老，得道昇天……嘿嘿，可不止你山貓精一人想的美呢。”男人扶了扶自己的斗笠，露出一雙細長的三角眼，怪笑道。
“甚麼長生不老？不過是一個有些佛性的愣小子，你就當開開胃罷了。先到先得，如果你不礙手礙腳，說不定老孃還能分你一份，”被稱爲山貓精的女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想到了甚麼，猶豫半晌，再次說道。
“一份？哈哈！你當我是笨蛋不成？二十年前，就有消息傳說真佛轉世降臨進入輪迴，這輪迴軌跡就落在這小子身上！雞鳴寺的德清神僧護了他二十年，大夥兒全都奈何他不得，可誰不知道這小子多半就是真佛轉世，吃了他的肉……長生不老，修爲大增，莫非還會有人嫌棄修爲太少嗎？”男人嗤之以鼻，嘲弄道。
“哼！”山貓精怒哼一聲，可想到自己和那男人修爲相差不遠，一時之間也難分出勝負，雖然自己佔了洞府較近的便宜第一個到，可要不了多久，老和尚德清的死訊就會傳開，到時候萬妖齊聚，自己的能不能分到一塊碎肉都成了問題！
“一人一半！”山貓精瞬間做了決定，事不宜遲！
男人嘴角勾起笑意：“成交。”
屋內的紀晏沉浸在師傅圓寂的悲痛中，並沒有聽清外面二人……或者說二妖說了甚麼，只知道過了沒多久，山貓精和一個帶着斗笠的男人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下半身，我帶走上半身？”男人上下打量了紀晏幾眼，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和尚身上的佛性很重，想來就是那真佛轉世錯不了。
“他那頭顱靈性最濃郁，頭歸你，其他都是我的。”山貓精恨聲說道，到手的鴨子還要分別人一半，實在讓她怨氣難消。
紀晏這兩句話總算聽了個真切，怒聲說道：“喫你們個頭！你們兩人闖入敝寺，到底想要做甚麼！我師傅是不是被你們害死的！”
男人哈哈大笑：“這小子倒也有趣，膽識不小，在這分了他不免有些可惜那些流失的血肉，不然我兩找個地方，一點一點吃了他，如何？”
山貓精想了想，點頭說道：“那就快些。”
男人哈哈一笑，伸手在紀晏身上虛點幾下，紀晏只覺得自己渾身發軟，再也沒有一絲氣力，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飄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甚麼人！到底想要做甚麼！”紀晏失聲叫道，這是甚麼妖術？
“他們？一隻六百年的山貓精，和一隻七百年的犀牛精，老衲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收了他們，看來實在是太過心慈手軟了一些。”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處竟然是地上的德清和尚！而且原先傴僂的腰也慢慢直了起來，身上散發出淡淡的佛光。
“老酒鬼！！你沒死！？”紀晏激動的對着仍然盤膝坐在地上的德清和尚喊道，師傅沒事！真的沒事！他就說了，老頭平日生龍活虎的，沒病又沒災，怎麼可能突然圓寂！
那山貓精和犀牛精卻差點跳了起來，怎麼可能！這老和尚明明死了多時，可現在他們看到的是甚麼？死而復生？不……莫非是特意針對他們的陷阱？
“大師安好？大師誤會了！我等只是見天象有異，恐大師遭遇不測，特來相助，剛纔的話只是和貴徒開個玩笑罷了！”犀牛精急聲說道，這德清和尚別看隱居在這山野之地的破廟之中，卻是人世間輩分最高，修爲最強的幾人之一，聽說年輕的時候以滅妖爲己任，很是S了許多他們這樣的妖物，直到年老才入了佛門，修生養性不說，佛法也高深莫測，不然也護不住那轉世真佛！
只是以爲這老和尚陽壽已盡，他們纔敢來覬覦紀晏，這下可好，老和尚好好的，那他和山貓精就要遭殃了！
“是是是！大師卻是誤會了！”山貓精雙腿有些發軟，口中膩聲應道，心中倒有些感激犀牛精忽然出現，不然自己一早出手，現在說不定已經被老和尚扒了皮。
“唉……竟然是誤會，那還不解了老衲徒兒身上的禁制？”德清和尚沒有回頭，仍然坐在蒲團之上，可散發出的氣勢，讓兩妖幾乎嚇破了膽。
“是是是！小妖糊塗，糊塗！”犀牛精一個激靈，急忙又對着紀晏點了幾下，紀晏只覺一陣痠麻，懸浮的身子也落了地，只是還沒有力氣爬起來。
“哎呀！你看你辦的事！要是摔壞了大師的寶貝徒兒，看我不和你拼了！”山貓精誇張的叫道，身子慢慢的向屋外退去：“要是大師沒甚麼另外的吩咐，小妖就先回洞府苦修，這可耽擱了好些時辰了呢！”
“是是是！小妖也先告退！不打攪大師清修！”犀牛精眼珠一轉，也強笑道。
“師傅！不能放他們走！剛纔他們說要喫我！我等應降妖除魔纔是！”紀晏見德清和尚沒甚麼表示，急聲說道，喫人的妖怪可不能放走，雖然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師傅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不過看兩隻妖怪如此懼怕自己的師傅，想來師傅收拾兩妖，應該是輕而易舉之事。
兩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心中怒罵紀晏，降你個鬼，除你個頭！早知道剛纔就該一把擰下你的腦袋！
半晌，德清和尚才說道：“罷了，放他們去吧，修行不易，他們作惡不多，應當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可是師傅……”紀晏還想說甚麼，這老頭甚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自己偷喝他一口酒都要被他拿着掃把追上幾圈呢。
“閉……閉關去吧！”德清悶哼一聲。
紀晏不知爲何，可也只得輕聲應了，可是不知道爲甚麼，他總覺的老和尚想說的是“閉嘴”？
“大師慈悲！”兩妖對視一眼，均是大喜，急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瞬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