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雲昭曾經聽說過有關太子的傳聞,性格暴戾,陰晴不定,目中無人,比不上三皇子素有賢名。然而太子是中宮嫡長,皇后雖然病故,母族卻是手握兵權鎮守邊關的定國公崔家,地位不可動搖。
只是這些年來,陛下和太子之間多有疏遠,更加偏寵三皇子。三皇子之母更是被封爲皇貴妃,一時風頭無兩,和太子隱隱有針鋒相對之勢。
薛世榮曾經也想過投靠太子,奈何他沒有門路,再加上本事一般,入不得太子的眼。後來有機會攀附上三皇子,更是不惜一切代價。
淮安侯府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要仰望的大人物,可在京城遍地都是權貴的地方,侯府不過是一個落寞的三流世家。
如果子孫後代沒有出息,下一代的爵位便到頭了。所以,薛家滿門都爲了權勢汲汲營營,不擇手段。
薛世榮利用她,成爲了三皇子看重的人,提攜他當上了金吾衛,甚至能在陛下面前當差。她的血獻上的丹藥效果更佳,薛世榮成爲了陛下身邊的紅人,而太子的勢力遭到了極大的打壓。
可惜雲昭死得太早了,並不知道到底最後太子和三皇子誰纔是最後的勝者。依照當時的局勢,廢太子之聲甚囂塵上,三皇子的贏面很大。
可對於雲昭來說,三皇子也是她的仇人。
更何況,傳言不可信,能爲一個陌生的死者收斂屍骨,甚至嘆一聲可憐的人,又能狠心絕情的到哪裏去?
即便她再一次看錯了人,被人利用也無所謂。至少她能爲自己報仇雪恨,得到的好處是切切實實屬於自己的!
憑甚麼她要卑躬屈膝,仰人鼻息,委曲求全的生活?權勢和地位,她也要拿到手!
“殿下,萬一她是別人派來的刺客,故意設計毒害你,又如何是好?此女來路不明,萬不可信!殿下萬萬不可以千金之軀冒險!”
“方纔薛家的大夫可信,爲何我便不可信?只因我是女子,看起來不像是醫者,便要如此區別對待嗎?我有把握,讓殿下的傷明日便不再潰爛,若殿下不信,民女這條命便拿去吧!”
雲昭迎着蕭眷的姿勢,往前走了一步。或許是她臉上的神情太過於自信和從容,眼中還帶着不顧一切的偏執瘋狂,蕭眷眸光微頓。他鬆開了手,卻還是在少女嬌嫩的脖頸處,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好,那我便給你一次機會。”
主子發話,手下的人即便對雲昭仍然抱有S意,也只能按捺下來。
“請殿下給民女看一下傷口。”
蕭眷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的少女,隨後挑了挑眉:“進來吧。”
比起薛家有幾輛馬車隨行,蕭眷帶着的這行人輕車簡行,只搭建了一個勉強棲身休息的帳篷,裏面看起來格外粗陋。
蕭眷坐在了一個石頭打磨出來的凳子上,隨後掀開了衣服,伸出了右腿。大腿之上,褲子被剪開了一個大洞,露出被包紮過的傷口。
然而,此刻依然有帶着惡臭的膿血流出,雲昭神色微變,倒抽了一口涼氣。
“女子閨譽重要,你若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蕭眷淡淡地開口,以爲眼前的少女是怕了。
“他們叫你殿下,你定然是皇子皇孫,身份尊貴。可你已經開始高燒,傷口潰爛,竟還敢騎馬動武,是真的不要命了嗎?”
普通人早就扛不住了,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行動如常!
雲昭卻沒有注意到他話中的好意,簡直不敢置信,這傷勢,比薛世榮的情況嚴重了不止十倍!
難怪前世外面有流言蜚語,說太子之前剿匪的時候傷到了大腿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行走有礙,甚至還不能人道,從此不近女色......
“算了,方纔你們買到的藥材全都拿出來。除此之外,我還要熱水,匕首,烈酒和乾淨的布,你們把這些都準備妥當,半個時辰內,想辦法悄悄地帶我過來吧。再不回去,那邊就要起疑了。”
“還有這個,能找到的話,便多挖一些出來,最好是能磨成粉。”
將自己手上的龍骨遞了過去,雲昭對着蕭眷行了一禮。
“我先走了,若殿下不信,隨時來取民女的小命。”
雲昭轉身離開,她看似胸有成足,實則一顆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裏面蹦出來。除了從薛家逃跑,這是她第二次做如此出格之事。命懸一線,生死危機,即便如此,她卻覺得暢快!
直到她的身影漸漸消失,蕭眷才收回了視線。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女郎!”
回到車隊,薛家的隨從問了她一聲,隨後愁眉苦臉地開口道:“少爺方纔發起了高熱,大夫說情況有些兇險,這可如何是好啊?”
“怎麼會這樣?都怪我,要不是因爲我,薛公子也不會受傷!怎麼辦,我能做甚麼,才能讓薛公子好起來?”
雲昭聽了,頓時又驚又怕,慌得落下淚來。
“不行,我要親自去照顧薛公子!”
“雲姑娘,你去了少爺反而會更操心,他現在正病着,還要費心思哄你。你若是真的有愧,就別忘了咱們少爺對你的恩情!”
隨從趕緊攔住了她,少爺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她,可別再去添亂,讓少爺傷上加傷。
“那是自然,薛公子的救命之恩,七娘永世不忘!”
字字句句不離恩情,雲昭伸出手擦淚,衣袖擋住了眼中閃過的恨意。前世就是因爲聽了小廝這番話,她才心急如焚,一點準備都沒有,便去給薛世榮餵了血。
這輩子,便讓他自己去唱這獨角戲吧!
馬車裏面。
“如何了?”
薛世榮在隨從的服侍下,又給臉上塗了藥,終於消了腫,恢復了幾分儒雅公子的氣度。
“世子,雲姑娘回去後,跪在地上,跟菩薩祈禱你平安無事呢!依奴看,雲姑娘愛慕上世子,那是再容易不過了。以世子的風姿,她一個鄉野村姑,如何能相配?怕是自慚形穢都來不及,如何捨得拒絕世子的心意?”
聽着隨從的吹捧,薛世榮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雲七娘行爲舉止的確是粗鄙,等回了京城,他得安排人好好教導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