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錢英雲狠狠咬了一口油條,嫌棄的看着方雅袖子都被磨破的衣服:“喫完飯你跟我出去,我帶你去做幾件衣裳。”
“順道再扯塊布,給你倆做兩牀新被子。”
錢英雲故意當着滕南星的面說這些,因爲這些都是滕南星特意囑咐過的,他還給了錢。
這讓錢英雲更加看不上方雅,被子甚麼的應該是親家母做好,當成女方的陪嫁帶過來,方家現在喘氣兒的只剩下方雅一個,這事兒就落在了她這個婆婆身上。
“正好最近你也沒甚麼事兒,就把被子縫好,等過段時間你和老二結婚用。”錢英雲攥着滕南星給的五張大團結,置辦東西剩下的錢都歸她。
錢英雲主動給她做衣服是爲了自己的兒子,方雅不會因次就對她改觀,不過她還得保持好表面上的和平。
想起自己從沒拿過針線,方雅開口:“我不會針線活。”
錢英雲覺得不可思議,第一次見方雅的時候,她衣服上的補丁就補得挺好的,想到這些,錢英雲拉長了臉:“你家就你和你哥倆人,難不成你哥還會縫衣服?”
誰家大男人還碰針線?
方雅沉默了,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年她和哥哥居無定所之外,後面的時間她都是在上學學習,衣食住行都是哥哥幫她打理好。
哥哥說她必須讀書,所以她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今年正好上完高中,而且因爲要結婚了不需要下鄉。
錢英雲臉色難看,女人一輩子的使命就是把丈夫和孩子伺候好,現在方雅連最起碼的針線活都不會幹,將來怎麼給兒子和孫子們縫補衣服?!
錢英雲咬着後槽牙罵罵咧咧:“我他媽真是上輩子造孽,攤上你這麼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東西!”
錢英雲還是帶着方雅去了裁縫鋪,也決定親自“教會”方雅針線活。
倆人到裁縫鋪的時候還不到八點,裏面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等着,倆人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輪到給方雅量尺寸,錢英雲卻被老姐妹叫走了。
“一會兒你先去百貨大樓,把該買的都買了,要是我沒去找你就自己回家。”錢英雲跟方雅說道。
錢英雲並沒有要給錢的意思,她得先把方雅手裏的錢摳出來再說。
方雅捏着口袋裏還剩的三塊多錢,看着錢英雲的背影有些無語......
“你婆婆對你真不錯,一口氣做了三身衣服,都是給你的。”等錢英雲走了,李師傅對方雅說道。
錢英雲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摳搜,但是捨得給兒媳婦一下子做好幾身衣服,還是最費錢的秋冬衣服,自然讓人刮目相看。
方雅只點頭應着:“嗯。”
她和錢英雲之間的恩怨沒必要讓外人知道。
李師傅見過不少漂亮的小媳婦兒,但是像方雅笑起來這麼好看的還真沒幾個,怕方雅初來乍到不認識路,還貼心的告訴她怎麼走。
禮貌的謝過李師傅,方雅往百貨大樓走去,到底對這邊的路不熟,所以她走得比較慢。
“南星哥,你看那個丫頭,嘖,盤靚條順的,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家!”
衚衕拐角處,一個靠牆抽着煙的年輕男人,指着剛剛經過的方雅,跟另外兩個人說道。
“哎,還真是,我之前怎麼沒見過,是不是哪家姑娘回家探親的?”
滕南星把煙別在耳後的動作一滯,看向倆人指着的方向,一眼就認出了方雅。
“南星哥,下鄉這些年,還沒對象吧?走,咱去認識認識。”倆人蠢蠢欲動,用軍綠色的膠鞋踩滅菸頭,拉着滕南星就朝方雅走去。
滕南星拉住了兩個人:“人是我家的。”
兩人聞言停住了腳步,尷尬的對視一眼:“哎呀你看這事兒整的......”
滕南星不理會發小的尷尬,眼神緊緊跟隨着方雅,不知道她要去哪裏。
這些年他攢的錢給了錢英雲大部分,現在想找點事兒做搞些錢,可是他三年沒回來,對周圍不再熟悉,所以把倆人從廠裏叫出來。
“哎,咱嫂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是不是要去黑市?我聽說黑市現在搬到百貨大樓旁邊那條街了。”
滕南星一聽,心下一沉,黑市?想到方雅的身份,他抬腳就追了上去。
滕南星從大哥那裏得知黑市原本是方景哥張羅起來的,後來被人搶了,方景哥也是被那羣人暗算的。
“哎,你去哪兒啊,一會兒還喫不喫飯了?”倆人叫住他。
“不吃了。”滕南星頭也不回應道,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兜裏的錢先借我,過兩天還你們。”
要是真遇上甚麼事兒,他身無分文可不行,臨走前,還把倆人的自行車騎走了。
方雅按照李師傅說的,七拐八拐,最後竟然來到了一條很長的巷子。
她覺得有點奇怪,這條街上很多人揹着個簍子,或者挎着籃子,都用藍色或者黑色的布蓋着,看人的眼神都鬼鬼祟祟的。
方雅只是看了一眼,就趕緊低下了頭,心裏有了猜測。
聽哥哥說,黑市的位置過段時間就換,不然很容易被人抓投機倒把,而且在黑市的入口和出口,也都會有他們的人守着,一旦發現異常,就馬上報信撤退。
現在黑市帶頭的,就是當初暗算哥哥的那些人,方雅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她得馬上離開這裏。
可是人往往越怕甚麼就越來甚麼,方雅的前面出現了兩個男人,徑直向她走來。
眼看着男人越來越近,方雅甚至能看見他們臉上的惡劣的笑,她捏緊了衣角,想着現在往回跑成功逃走的可能性。
“叮鈴叮鈴”
身後傳來一陣自行車鈴聲,接着是一陣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滕南星騎着自行車停在她身邊,正好擋在兩個男人前面。
滕南星長腿撐在地上,回頭看着方雅:“上車。”
他握着車把的手微微用力,肌肉緊繃,毫不畏懼的看着對面兩個男人,雙方都沒有動作,彷彿一場無聲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