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遮天蔽日的黑髮海洋令楊虎避無可避。
在接觸的一瞬間，漆黑髮絲如同毒蛇，一口咬在楊虎的肩膀上。
“啊！”楊虎發出一聲慘叫，肩頭的一塊肉直接被扯了下來，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沾到脖子上的人齒項鍊時，那顆牙齒詭異地動了動，彷彿在主動沐浴鮮血！
楊虎並不知道人齒項鍊的異變，此時正死死抓着肩膀上的那束黑髮，想將其扒下來。
可黑色就像吸血螞蟥一樣，生根扎進了他的肉裏，無論怎麼用力都拔不下來。
反而隨着楊虎的動作，他感覺到肩膀內的肉也被一塊拔起。
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快昏厥！
楊虎停手之際，那髮絲蠕動了幾下，黑色頭髮上凸現出一個鼓包，蠕動着往頭髮的源頭而去。
像極了一隻以頭髮形式存在的怪物，在活生生地吞嚥楊虎的血肉！
品嚐到新鮮的血肉，整個黑髮海洋都發狂了。
尖嘯着、舞動着，瘋狂朝着楊虎鑽去！
楊虎絕望了。
身爲特勤科隊長的兒子，他或多或少聽聞過一些特勤科處理遊魂怨鬼的事情。
也因此，心裏對這些東西並未存在太多敬畏。
當真正面對這種非人之物，他才明白，原來在惡鬼面前，普通人類不過是屠宰場裏的豬玀，不會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就在黑髮扭曲着，想要將楊虎啃食成一堆白骨之時，忽地，他聽到脖子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好似有甚麼東西在咀嚼食物。
楊虎低頭看去，立刻見到了駭然的一幕。
只見那枚人牙項鍊，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副完整的慘白牙齒。
上下兩排，摩擦、咀嚼着。
一股詭異的力量出現在楊虎身上，好似一個磨盤，竟是硬生生將臨近的黑色長髮碾碎！
“這、這就是鬼器......”楊虎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着牙齒與女鬼黑髮的對抗。
鬼器與女鬼陷入糾纏之時，公寓房間的陽臺上，張東又重新點燃了香菸。
回頭看了一眼，客廳的門依然開着，楊虎就坐在沙發上，似乎是在看電視。
揉了揉眉心，張東正準備給楊雷打個電話彙報情況。
忽地，他聞到了一股怪異的鐵鏽味。
這種味道，最近幾天在江市各處的下水道口都能聞到。
按照科裏的猜測，這可能是某種靈異現象帶來的。
可現在明明是在四樓，不可能聞到這種味道纔對。
“難道說......？”張東臉色微變，抬腿朝客廳走去。
在快要跨過門檻時，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化，那扇推拉門從開着的狀態變爲關閉，客廳裏的楊虎也消失不見。
“該死的......”張東一翻手，一把特勤科的制式匕首出現在掌心。
“鏘！”匕首刺在玻璃推拉門上，濺起一點火星。
“果然是被靈異力量侵蝕異化了。”
張東咬破手指，鮮血沒進匕首的把手。
下一刻，刀刃上浮現出凌厲的血色。
“噗嗤”一聲，匕首洞穿推拉門，張東隨手一劃，便將其斬爲兩截！
一股濃烈刺鼻、帶着腐臭氣息的血腥味猛地鑽進張東的鼻腔，令他胃裏一陣翻湧，下意識抬手死死捂住嘴巴。
他環顧四周，並未看到楊虎的身影。
但很快，張東就發現了異常。
那臺自行打開的電視機上，此時正播放着楊虎在那條詭異街道上遭遇的一幕。
那條鬼氣森森、被黑髮佔據的街道，讓張東立刻意識到——
“這是隻有達到了C級的惡鬼纔會擁有的靈異空間！”
張東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靈異事件根據恐怖程度進行了從E到S的分級，引起靈異事件的鬼怪同樣也有對應的等級。
能引發C級靈異事件的鬼爲惡鬼，它最大的特徵便是誕生了由它掌控的靈異空間，並且能通過某些條件將活人拉進靈異空間去。
張東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曾遇到過這樣的惡鬼，若非特勤科全力營救，他早就死在靈異空間裏。
一旦陷入其中，就相當於被惡鬼握於掌中，輕輕一捏，便會慘死。
除非有着能碾壓惡鬼的能力，強行將其斬S，又或者有外力相助，不然絕對無法逃脫！
“給我破！”張東揮舞匕首，猛地朝電視機砍去。
“鏘！”
輕鬆切開推拉門的匕首，這次卻是直接被崩斷成兩截。
“這種級別的鬼物，果然不是特勤科的制式武器能奈何得了的！”
張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驟然一沉，一股別樣的死氣出現在他的身上。
雖然容貌沒變，可他的氣質，瞬間就從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精壯青年，一下變成了行將就木的老人！
張東一掌拍在電視機上。
接觸的那一刻，他掌心的皮膚橫向裂開了一道口子。
上下開啓，竟變成了一張嘴巴，裏面露出尖銳且泛黃的獠牙，每一顆都閃爍着幽冷的光，狠狠咬在電視屏幕上，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彷彿要將屏幕咬碎吞下去！
詭異的是，明明有傳出甚麼東西被咬碎的聲音，屏幕卻並未碎裂，而是表面泛起一層漣漪，像是有一層無形的護盾在抵禦着這詭異的攻擊，儘管承受着如此猛烈的啃咬，卻依然完好無損。
“能行！”張東一喜，再度用力，想要讓手掌更方便咬碎靈異空間。
忽地，他感覺到脖子一涼，有甚麼東西滴落在上面。
“漏雨？”
“不對，這裏是四樓，不可能漏雨！”
這個念頭纔剛生起，一股驚人的寒意便從脖頸處傳來。
那滴血，竟然在瞬息間化作數根鋒利的血針！
“不好！”張東渾身汗毛倒豎，一把扯開衣物，露出戴在胸口的一隻暗黃銅鑼，用沒有鬼化的右手一掌拍上去。
“當！”
鑼聲震顫，一股渾厚而沉重的力量激盪開來，將那幾支血針震飛出去，在半空中便消融乾淨，只剩點點白煙。
緊跟着，張東的左手就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叫。
看樣子那隻藏匿在他左手掌心的鬼也受到了銅鑼的傷害。
“噗......”張東吐出一口鮮血。
馭鬼使駕馭惡鬼，並非單純的上下級掌控，而是近似於性命相交、寄生共存。
手鬼受傷，張東也會被波及。
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的舉動。
因爲在方纔那一瞬，張東心中湧現出強烈的危機感。
那幾支細如毛髮的血針，絕對有着能洞穿他的身體，奪走他性命的S傷力！
“滴答、滴答。”
天花板上的血水越滴越快，頭頂的吊燈也開始忽明忽滅地閃爍。
張東緊張地往上望去，駭然發現整個天花板都被染成了暗紅色。
一灘暗紅色的血水......不，應該說是血潭，正在不停往下滴落，甚至很快形成了涓涓細流。
流到地面上的血水並未像尋常液體一樣四散流走，而是快速匯聚到一起。
粘稠的血液蠕動、扭曲着。
“咕嘟咕嘟。”
冒起的血泡不停漲大、凸顯，顯化出一個血色人影。
“沒想到，你一個特勤科的小隊員，不僅是馭鬼使，還有念具防身？”
血影張開嘴，發出輕蔑的嗤笑。
也是在這時，張東終於認出了這隻鮮血淋漓的惡鬼的臉。
那是被楊虎S死的同班同學。
前不久才被特勤科列入危險名單裏的未確認恐怖等級的惡鬼，江陽。
可......
“你明明已經化作惡鬼，爲何會有人類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