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叮鈴鈴。
下午最後一節晚自習的上課鈴響了。
不知爲甚麼，一直到鈴聲結束，班主任老李都沒有出現。
“真是奇了怪了，老李每次都要佔自習課的，怎麼今天沒來？”有同學驚訝道。
這時，廣播喇叭發出刺耳的電流聲，足足三秒後才傳出通知： “各個班級請注意，因突發事件，學校決定從今天下午開始，臨時放假三天，請同學們現在立刻離校！”
“回家之後各自在家複習，嚴禁出門！”
廣播的內容讓二班學生們有些發懵。
“怎麼回事？今天又不是節假日，學校怎麼突然大發慈悲，給我們放假了？”
“說是突發事件，還不讓出門，該不會跟化工廠有關吧？”
“別胡扯了，趕緊回去，不然待會要淋雨了！”
同學們雖然疑惑，但還是因爲突如其來的三天假興奮不已，紛紛起身離開教室。
江陽沒有跟隨人羣離開，而是站在窗前，看向陰沉下來的天空。
明明半小時前還是大太陽，不知不覺已是烏雲密佈。
厚厚雲層的中央存在着一道漩渦，江陽總感覺它的形狀與女屍眼中的血色瞳孔很像。
恍惚間，有甚麼東西透過那道瞳孔，窺視着芸芸衆生。
透骨的冰涼讓江陽打了個寒顫。
關上窗戶，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江陽的目光無意中撇到教室的黑板正上方牆壁，有一片灰黑色的黴斑。
原本只是很平常的東西。
可不知爲何，總覺得這黴斑的形狀，像一張人臉。
江陽強行收回視線，跟隨人羣出了學校。
往日裏熱鬧的街道，今天出奇地冷清。
江陽穿過商店街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
這是他平時趕時間回家走的小路。
剛過一個轉角，一個身影便一閃而過。
“噗嗤。”
江陽感覺腹部一陣劇痛，回過頭，便見楊虎正將一把制式匕首往他的腰腹深處送。
這把匕首他認得，是特勤科專門配發給隊員的武器。
“江陽，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出的那個視頻，但你既然知道李晚瑜死了，還想讓她消失的事情引起大家的注意，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楊虎獰笑着。
“咳、咳咳......”江陽強忍着劇痛，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你以爲，你昨晚在化工廠後巷對李晚瑜用強不成，惱羞成怒S人滅口的事還能一直隱瞞下去嗎？”
“當然了。”楊虎臉上閃過一絲冷笑，“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江市哪裏沒有監控，爲甚麼事發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通告？”
“你可能忘了，我爸是特勤科隊長。”
“他一句話就能讓攝像頭失效，點點頭就能讓治安局以意外或者失蹤結案。”
“像你們這種普通人，我S了，也不會有任何後果！”
“當然，前提是讓知道這件事的人都閉嘴......”
“噗嗤......”
說話間，楊虎手中的匕首捅得更深了。
似是怕江陽不死，他拔出匕首，又狠狠捅進江陽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
一直到對方沒了動靜才停手。
“呼、呼......”楊虎喘着粗氣、擦去臉上的鮮血。
踢了地上的屍體一腳，轉身離開。
天色漸漸暗了。
江陽躺在地上，淅瀝瀝的雨點打在身上，將他的全身澆透，也將不停溢出的鮮血衝散，和着水流匯進下水道。
此刻的他，身體早已冰冷，可意識依舊清醒。
他的腦海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正是這團火，令他的意識沒有隨着身體的死去而消散。
三年前，一場大火困住了江家四口。
父母將年幼的妹妹放進浴缸裏，接着又拼了命地把江陽送了出去。
最終，妹妹死在浴缸裏，父母燒成了焦炭，只有江陽一個人活了下來。
從那以後，這團火就在江陽的腦子裏一刻不停地燃燒。
彷彿是以他的靈魂爲燃料。
保護着他，又詛咒着他。
在火焰熄滅之前，他......求死不能！
轟隆！
一道驚雷過後，暴雨傾盆而至。
江陽不知道自己在雨中躺了多久。
體外的冰冷與腦海中的灼熱令他處在兩個痛苦的極端。
就在這時。
“S死他。”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帶着徹骨仇恨的聲音。
江陽手掌那三個血字蠕動着，一筆一劃都化作網格，迅速朝着全身蔓延。
當血色紋絡爬過心臟時，肋骨發出 “咔咔” 的錯位聲，傷口處的皮膚像融化的蠟般翻卷，露出下方流動的血光。
下一刻，下水道口突然湧現出猩紅的液體，好似有意識一般，朝着江陽的身體蜂擁而來。
血水眨眼便沿着屍體的七竅倒灌。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
死去多時的江陽驟然睜開眼皮。
眼窩中一對血色雙瞳。
他詭異地站起身來，身上密佈紋絡，像是某種祭祀上的祭品，又像皸裂的黏土血人。
“嘩啦！”
巷子兩側樓房的玻璃毫無徵兆地碎掉了。
漫天玻璃碎片紛揚灑落，在地上鋪出一條映照着黑暗的路。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而來，踩着玻璃，鮮血染出一條紅毯。
這是那具熟悉的女屍。
她的腦袋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那張裂開的大嘴往上翹起，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
江陽握住了她的手，喉管裏湧出混着玻璃碎片的血水，兩道身影同時開口——
“我們，來找你了。”
下一刻，兩具身軀融化成一灘血水，消融在雨夜裏。
“砰！”
江市特勤科會議室，總隊長張遠望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臉色格外難看。
“又出現靈異事件了！”
此時，會議室投影儀上正播放着一隊隊長楊雷拿過來的監控錄像。
錄像裏拍攝的正是雨巷裏詭異的一幕！
二隊和三隊的隊長見狀，神情嚴肅地說：“自從三天前，我們收到上頭的警訊之後，江市的靈異指數就一路狂飆，突破了B級靈異污染的大關！”
“昨夜在化工廠發生了第一起靈異事件，現在這第二起也出來了......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就要發生真正的A級靈異事件了！”
“A級靈異事件這麼嚴重，上面不會坐視不管！”張遠望沉聲說：“就在剛纔，我接到了上頭的通知，已經派遣鬼獄司的人前來處理，明日清晨便到！”
“鬼獄司？”特勤科隊員們瞪大了雙眼。
“不錯。”張遠望點了點頭，“三十年前的那場災難發生之後，國家就成立了專門針對靈異事件的部門，也就是鬼獄司！”
“據傳，鬼獄司到處，百鬼辟易、邪祟不生！”
“這次來我們江市的，還是鬼獄司之中的精銳！”
“我們要做的，是好好封鎖靈異事件發生地，別再讓靈異事件再出現，只要等到鬼獄司的人來，危機自然會解除！”
張遠望說完，便開始安排特勤科三個隊伍今夜的巡邏和封鎖任務。
隊員們這才安下心來。
普通人不知道，但其實這些年來，世界各地陸續有靈異事件發生，一些能力不強的小國甚至因爲靈異事件崩潰乃至滅國。
大夏之所以能安全到連普通人都漸漸遺忘了還有靈異事件這回事，正是因爲有鬼獄司的存在！
隊員們很快離開會議室，準備各自執行任務。
張遠望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楊雷。
“楊雷，你老實說，監控視頻的前面那一段呢？這具屍體是從哪來的？”
楊雷臉色擠出僵硬的笑容，“那一段畫面估計是受到靈異的影響，遺失了，而且屍體哪來的並不重要吧？”
“確實不重要。”張遠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記得昨夜，化工廠後巷發生的那起靈異事件，也只有屍體發生異化的畫面。
至於在此之前發生了甚麼......
反正，監控在恰當的時候被靈異影響了。
......
夜色漸深，暴雨依舊。
大雨已經讓城市的排水系統負重不堪，街上到處是水。
江市城西，一棟高級公寓樓後門處，雨水緩緩從井蓋中溢出。
可很快，那水就止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赤紅而黏稠的鮮血，好似有生命一般，蠕動、聚集，而後凝成一個低垂着頭顱的男子身影。
與此同時，404室的浴室，浴缸的水龍頭詭異地自行打開了。
從裏面流出來的卻並不是水。
沾着鮮血的黑色長髮從裏面湧出來，擠滿了整個浴缸。
黑色髮絲緩緩鼓起一道弧度，向上撐出一個人形。
女子詭異的聲音迴盪在浴室。
“找到你了......”
“嘻嘻、嘻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