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從前,他一直以爲自己很討厭裝模作樣的千金貴女,可雲清嫿的種種行徑,他卻並不討厭。
雲清嫿吹了榻邊的燈,掀開牀帳時,發覺一雙桃花眼正灼灼的盯着自己。
啊——
她驚呼一聲,做賊似的心虛道:“王、王爺還沒歇息?”
“嗯。”裴墨染挑眉勾脣,戲謔的看着她。
似乎在說,方纔你做的一切本王都看見了。
雲清嫿的臉頰泛紅,規矩的從牀尾爬上榻,鑽進被褥後,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被冷落了,裴墨染也不惱。
他闔上眼,十幾息後正欲睡下,可身側傳來響動。
“不要,不......”
“不......”
雲清嫿的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甚麼,柳眉微蹙,眼角還有淚滑落。
裴墨染支起身子,蹙眉看着她。
她這是被夢魘着了。
婉寧手段太狠。
這兩日終究給她帶來了陰影。
他規律的輕拍她的背,低聲道:“別怕......”
“別怕......”
漸漸地,她的眉宇舒展,呼吸放緩。
裴墨染恐怕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此時的表情有多溫柔。
他等她徹底睡熟,才重新躺下。
雲清嫿勾脣,笑容妖冶。
方纔裴墨染沒有直接叫醒她,說明他心疼了。
一個男人,心疼女人,這可是動心的前兆。
今晚,也不知飛霜的香會給狗男人造出甚麼樣的夢。
少頃,裴墨染的呼吸急促起來,臉漲得通紅。
夢中,雲清嫿主動寬衣解帶,將他撲倒在榻上......
......
翌日。
軍廨有急報傳來,亟待裴墨染處理。
乾風送來了銀色虎紋盔甲。
裴墨染又一次感到不對,他草草沐浴後,穿着褻衣從浴室出來。
只見雲清嫿已然站在屏風旁等候。
他疑惑的看着她。
雲清嫿沒有多言,冷着臉拿起中衣爲他換上。
她很不齒這種“冷臉洗內褲”的行爲!
但是,狗男人就喫這一套啊!
果然,裴墨染的臉上劃過驚詫。
他從未被趙婉寧這樣服侍過,趙婉寧平日甚至連行禮都不願,更何況是更衣?
雲清嫿動作麻利,可到了扣腰帶這一步卻犯了難,她笨拙的試了半晌沒有扣住。
“這樣......”裴墨染帶着她的手,將腰帶傳進孔中,然後使力扣住。
雲清嫿跟被火燎了般,匆匆抽回手,“恭送王爺。”
裴墨染有些難以接受。
明明在夢中,她是那麼乖順熱情,可現實中卻這樣冷漠。
他沒說甚麼,轉身離去。
人走後,雲清嫿伸了個懶腰,“此事應該傳去裴雲澈那裏了吧?”
飛霜頷首,“他的人一直盯着呢,恐怕嫉妒死了。”
雲清嫿妖冶一笑。
昨日才說爲他守節的女人,今日就在別的男人身邊婉轉承恩。
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染指,還是一塊墊腳石,裴雲澈怎會不難受?
......
清心閣。
昨晚裴墨染留宿的消息一早就傳到了趙婉寧耳中。
趙婉寧雙眼氣得猩紅,她的手捏得咔咔作響,“王爺也真是的!就算爲了安撫雲清嫿,也不必留宿吧?”
寶音端着剛熬好的藥,送到她手邊,“留宿也是守活寡罷了,您纔是王爺心中唯一的妻子,否則王爺也不會交代您去與國公夫人交好。”
“我就討厭跟那些小女人虛與委蛇,王爺還非要派我去討好她們。”趙婉寧癟嘴抱怨。
“這是雲清嫿求也求不來的,您是王爺的左膀右臂,而她只是一個花瓶,王爺不會委以重任。”寶音殷勤的給她揉着肩膀。
趙婉寧眼中寒光乍現,“那我就給她這個恩賜。”
辦得好,裴墨染自會嘉獎感謝她。
辦的不好,她就把錯處推給雲清嫿。
......
清早,雲清嫿請安時便被趙婉寧邀請一齊去祝國公夫人的賞花宴。
雲清嫿自然不會拒絕。
這正是小說中男女主感情的升溫點。
裴墨染在西北駐守多年,已然有了奪嫡的心思,可無奈在京城孤立無援。
正是姐姐憑藉跟京城貴婦的交情,很快就幫裴墨染打開了門路,扶他青雲直上。
祝國公府。
後花園。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坐在涼亭下,她的身旁已然簇擁着多位王妃、皇子妃與命婦。
祝國公夫人何心意坐在主位上,拿着剪刀侍弄花草。
祝國公實力不弱,此次被召回京,當即成了衆多皇子拉攏的對象。
至於他將最終投身於誰的陣營,他仍在觀望。
而突破口,正是他青梅竹馬,寵愛有加的髮妻——何心意。
“見過國公夫人。”雲清嫿福身。
何心意衝她嫣然一笑,“四王妃跟雲妃來了,快坐。”
“一點薄禮,還請國公夫人笑納。”趙婉寧輕揚下巴,婢女捧上了一套金燦燦的頭面。
何心意掃了一眼,嗓音慵懶道:“王妃客氣了。”
趙婉寧何時被臣婦這樣輕視過,她想要發作,可還是爲了裴墨染忍下了。
剩下就是皇子妃之間的明爭暗鬥。
皇子妃讚美着何心意的容顏、髮髻、珠寶,或是請她出門看戲、遊湖,亦或是約着一同賞花、點茶。
而趙婉寧喜歡習武,她完全插不上話,甚至眼中透着深深的不屑。
顯然看不上她們諂媚的嘴臉。
雲清嫿眼底閃過鄙夷。
人事即政治,這麼簡單的道理,趙婉寧都不懂。
她以爲只要嫁給裴墨染,不做任何謀劃,就能當上皇后?
果然,不依靠劇情,她就是個草包!
長袖善舞,曲意迎奉,正是雲清嫿的拿手好戲。
但是,她不能便宜了趙婉寧。
得讓趙婉寧表現差,才能襯托出她的好。
“王妃,您也說兩句啊。”雲清嫿站在趙婉寧身後,彎下腰,小聲提醒。
寶音也有些着急,她連忙道:“王妃,您不是給國公夫人備了其他的禮嗎?”
趙婉寧福至心靈。
她是想促成祝國公跟裴墨染的聯盟的,她擠出笑,“國公夫人,聽說您擅騎術,我府上正好有兩匹瓦剌繳來的馬,還請您笑納。”
此話一出,整個後花園頓時鴉雀無聲。
衆人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啞然的看着她。
雲清嫿險些笑出聲。
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何心意的兄長,正是死於瓦剌人的馬蹄之下,身軀被踏濺如泥漿!
趙婉寧怎麼敢的?
何心意的臉抽搐了片刻,紅潤的臉蛋變得慘白。
“國公夫人......”有王妃想要勸慰。
可趙婉寧沒有意識到不妥。
她甚至以爲其他人不語,是因爲覺得自己的禮物太次,自慚形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