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剛上馬車,墨鈺便聽到了裏間傳來靳蓉的慘叫聲。
想到剛剛凌韻那冰冷的眼神,墨鈺盯着馬車一角,無意識的攪了攪手上的帕子,只覺得心底煩悶得很。
現在木羽也不在身邊,墨鈺也沒個說話出主意的人,外頭駕車的還是攝政王府的家奴,即便是他有心回去看看,卻也沒甚麼辦法。
這邊,凌韻聽着靳蓉的慘叫只覺得頭疼,四下找了找也沒找到甚麼趁手的東西,只好揮劍斬下來一段靳蓉的袍子,堵住了靳蓉的嘴。
“殿下,我這次過來沒帶布糰子,帶了也怕您嫌棄,您身上這件衣服看着是散花綾材質的,據說千金難買,您都穿身上了,想來也是不嫌棄用它來堵您的嘴的。”
“就是難爲您‘斷袖’了,也不知道一會兒給別人看到了,會不會覺得您有不良癖好?”
凌韻從懷裏掏出來繩子,一邊捆着靳蓉,一邊繼續碎碎念,“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人誤會殿下的,畢竟殿下惦記我們家未過門的主君,大有孟德之風。”
據史料記載,孟德尤好有家室的人。
靳蓉被這些話氣得心梗,奈何被堵着嘴,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能“唔唔”個沒完,根本堵不住凌韻那張毒舌的嘴。
凌韻自然也看出來靳蓉“罵”得很髒,所以捆綁的時候,很是貼心的給靳蓉那隻被卸了的胳膊扭了個詭異的角度,又使了些勁兒打了個死結。
完美!
殿下看了定會誇我兩句。
凌韻心裏想着,拎着靳蓉施展輕功,直奔皇城。
彼時剛好是下朝的時辰,白玉石階上三三兩兩,皆是剛剛從金鑾殿出來的文武大臣。
凌韻略看了看,特意尋了個人多的地方,直接將靳蓉扔了過去。
周圍的幾個大臣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待看清了地上那人的面容之後,幾人都嚇了一跳,離靳蓉最近的那個,今年剛升到上京,乍一見到這樣的場面,嚇得烏紗帽都歪斜了兩寸。
還是李文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扶起來靳蓉,卻又因爲不通藥理,也不善觀察,一把扶住了靳蓉被卸下來的那個胳膊。
靳蓉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見。
廢物!
靳蓉在心底嘶吼。
這李文就是前段時間彈劾靳璇行刺皇女的工部侍郎。
李文扶着靳蓉站起來,都來不及扶正被靳蓉撞歪的官帽,手中笏板一指,對着凌韻吹鬍子瞪眼,“你大膽!區區一個奴才,竟然敢以下犯上,侮辱皇女,真是罪該萬死!”
凌韻正垂眸搗鼓着自己腰側的絛帶,也不知道靳蓉甚麼時候把她這新買的絛帶都給勾抽絲了!
正煩着就聽人不長眼張口就罵,凌韻不由得凝眉而視。
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她是靳璇的親信,宰相門前三品官,她也是有品階的,自然不能容忍旁人這般胡言亂語。
更何況,她自小跟在靳璇身邊,自然靳璇說是甚麼就是甚麼。
“有何不敢?”
靳璇都沒說她有甚麼錯處,哪有旁人置喙她們攝政王府如何行事的道理?
李文氣結,轉頭質問靳璇,“攝政王殿下就是這樣御下的?”
靳璇難得分給李文一個眼神,“比起二殿下,本王確實自愧不如。”
不等李文面上帶笑,靳璇話音一轉,接着開口,“畢竟,本王可養不出來這樣的好狗。”
靳璇歪頭,笑着看向李文,意有所指。
周圍同僚指指點點,李文只覺得面上火辣辣的,一陣青一陣白。
“你放肆!”
竟然公然罵她是靳蓉身邊的一條狗,她可是朝廷命官!
靳璇眸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放肆?不容本王放肆,本王也放肆多回了。”
難道還差眼前這一回?
“侮辱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那你即刻就去面聖,去告本王重罪。”
李文被靳璇這話堵得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靳璇之所以這麼有底氣,不僅僅是因爲自身性格和能力,祖上恩蔭也佔了不少。
當初天璽開國,便是靳家兩女,靳家妹妹說長幼有序,尊了當初那位姐姐稱帝。
那姐姐也是個有情義的,直接封了靳家妹妹爲攝政王,並金口玉言,許了這一支可以世襲罔替,只要不犯甚麼大錯,永生永世都是天璽的攝政王。
因而靳璇規矩以外從不逾矩,規矩以內誰要是惹了她,她分分鐘給人氣得吐血。
“凌韻。”
靳璇喚了一聲,凌韻上前兩步,連忙應下。
“怎麼能用二殿下的衣袖來堵她的嘴呢?這散花綾可是好料子,一匹之數不下百金,而且工藝複雜,你這樣給她裁了,她想要修補好,可就要費些功夫了。”
“下次就別用這樣名貴的布料了。”
凌韻到底是跟在靳璇身邊長大的,很快就明白了靳璇的言外之意,“那殿下的意思是?”
凌韻連忙捧哏。
“本王帶你去過刑部和大理寺的,你忘了?”
“下次,隨便找個破布糰子也就是了,也省得日後二殿下還得費心思修補衣服,就算是不修不補,也少不得要再製一件,宮裏繡翁的命也是命啊,把他們累壞了可怎麼好?”
說了這麼久的話,依舊沒人想起來給靳蓉鬆綁,“唔唔唔......”
繡翁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殿下教訓的是,屬下受教了。”
主僕兩個一唱一和,靳蓉面上五彩紛呈,好不精彩。
這出鬧劇很快傳到了安德慶耳中,還是她吩咐了宮裏的侍衛,這才帶走了靳蓉,又請了御醫來給她診治。
“殿下,今日這事兒......”
安德慶陪着笑,想說讓靳璇去養心殿低頭陪個不是,靳璇卻像是沒聽懂安德慶的言外之意一般,笑着,“今日之事,還請姑姑轉告陛下和二殿下,給本王一個交代。”
安德慶一噎,但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靳璇帶人離去。
“凌韻,備車,本王要去國公府。”
凌韻得了令,很快吩咐下去。
剛剛耍了一通威風,現在一冷靜下來,坐在馬車裏的靳璇只覺得心裏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