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葉楨這一摔,傷了腿和臉。
莊上請來的大夫是位中年男子,不便爲她處理腿部傷勢。
縣城也無醫女。
但葉楨裙上血跡斑斑,瞧着十分嚴重,傷勢若不及時處理,恐會引發高熱,甚至留疤。
挽星急的哭腫了眼,“少夫人,奴婢來幫你處理傷口。”
她會一點簡單的包紮。
眼下無醫,她來總比不處理好。
葉楨卻阻止了她。
趁屋裏沒人,隱去重生一事,葉楨將野貓抓傷和侯夫人他們的陰謀告知了挽星。
寬慰她,“莫哭,我有分寸的,皮外傷只是看着嚇人,並不嚴重。”
挽星氣的恨不能將馮嬤嬤和謝雲舟幾人的屍體拉出來再S一遍。
“他們騙婚在前,您恪守本分孀居三年,對他們也足夠周到,他們憑甚麼還這樣對您。”
可人壞哪需要理由。
她又心疼葉楨,“您遮腿上的傷,怎還把臉也傷了。”
心裏卻明白葉楨是爲了更逼真。
哪有滾下坡,剛好只傷了腿的。
都怪她,沒護在主子身邊。
她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眼淚簌簌,“少夫人,對不起。”
她不該輕信馮嬤嬤的鬼話,以爲自己多弄點夜露,就能讓小姐多休息。
葉楨無奈,“便是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害我,別拿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自傷的事不會有下次,你也答應我,任何事,任何處境,先保全你自己。”
挽星與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這一世,她不願挽星再因她犧牲。
頓了頓,葉楨又道,“往後還是喚我小姐吧。”
謝雲舟的少夫人,誰愛當誰當去。
挽星下意識點頭,而後是驚詫和興奮,“小姐是要離開侯府嗎?”
小姐自小被養在外頭,根本無意回京嫁人,是老爺夫人以死相逼。
原想着盡心做好謝家婦,五年後小姐假死帶他們離開,算是還了生恩。
如今小姐是被傷透了心,要提前離開嗎?
離開也好。
小姐本就是雲中燕,水中魚,被困一方後宅,她瞧着都替小姐委屈。
葉楨卻搖頭,“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血海深仇還沒報,她真正的身份也沒拿回來,若就此離開,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但這些事往後有機會同挽星細說。
“現在你要做的,便是替我請醫。”
“王御史家的莊子離這不遠,他家老夫人身子不好,常年在莊上休養,身邊應是有懂醫術的婢女。”
“小姐想讓王老夫人替您的傷勢作證?”
葉楨頷首。
忠勇侯娶過兩位妻子,原配難產而死,現在的侯夫人柳氏是續絃。
王老夫人是原配夫人的親姨母,原配夫人雖去世多年,忠勇侯對這位姨母依舊敬重。
且葉楨還有別的打算。
挽星卻犯了難,“聽說王老夫人很不喜侯夫人和她的孩子。”
謝雲舟乃侯夫人所生,小姐是侯夫人的兒媳,她擔心王老夫人會遷怒小姐,不肯借出醫女。
葉楨同她低聲耳語。
片刻後,挽星找到莊頭,焦灼的說着葉楨的傷勢。
莊頭正頭疼。
他萬沒想到,馮嬤嬤安置在後院的,會是謝雲舟。
如今人死了,還鬧出那樣的事,他不知該如何承受侯夫人的怒火。
葉楨又是在他眼前摔的,他自然知道她的傷勢有多重,好些竹樁上都帶了血的。
可莊子上的婦人無人懂醫,他更不敢讓男大夫替忠勇侯府的少夫人處理大腿上的傷。
挽星一急,讓本就惴惴不安的莊頭更似無頭蒼蠅,以至於求到了縣令跟前。
縣令來此,本爲討好忠勇侯府,結果卻捅了大簍子,心裏也不安得很。
他有心想在葉楨一事上彌補,卻無能爲力。
只得到葉楨面前告罪。
葉楨隔着屏風勸,“大人不必愧疚,乍然見到已故之人,會震驚是人的下意識反應。
便是我至今都難相信,夫君他......”
她似傷心,又似疼的受不住。
片刻後才繼續道,“待父親回京,我會盡力同父親解釋清楚,只我擔心自己人微言輕。
大人若實在擔心,不如求求王御史家的老夫人。
聽聞王老夫人性子耿直剛正,父親又素來敬她......”
縣令一拍腦門,他被謝雲舟的事急昏了頭,怎麼把王老夫人給忘記了。
這裏隸屬他的管轄範圍,附近幾個莊子住的甚麼人,他摸得清清楚楚。
爲攀上王御史,還曾去過王家莊子探望王老夫人,那老夫人身邊就有醫女。
且如葉楨所言,王老夫人在忠勇侯面前是說得上話的。
縣令說了幾句感激之言,忙不迭就帶着挽星走了。
卻不知屏風後的葉楨,冷冷勾脣。
前世,便是這狗縣令得了侯夫人母子的指使,將她在莊子偷人的冤枉話傳的繪聲繪色,還尋了兩個精壯男子認罪。
身爲朝廷命官,只爲攀權不問真相,枉顧律法,助紂爲虐。
今生,便讓他嚐嚐侯夫人的手段,狗咬狗去吧。
另一頭,王老夫人聽了挽星懇求,又見縣令陪同,也不願落得個見死不救的名聲。
倒也沒爲難。
挽星在門外感激地磕了三個響頭。
身邊嬤嬤同王老夫人道,“奴婢這般有禮,想來主子也不差。”
許多時候,下人都是跟着主子行事的。
王老夫人嘆,“忠勇侯府上百僕從,真要夜露,何須堂堂少夫人親自來採。
姓柳的這是磋磨人呢,如今她兒子沒了,只怕更得拿兒媳出氣。
你也跟去瞧瞧,莫要讓那柳氏做出甚麼糊塗事,連累了侯爺和霆哥兒。”
老嬤嬤應是。
心裏卻覺得侯夫人正經歷喪子之痛,當不會有閒心爲難兒媳。
卻不想,醫女剛替葉楨處理好,侯夫人就衝了進來。
她沒給葉楨帶醫,也沒去看兒子的屍身,而是抬手就朝葉楨臉上甩去。
打的還是葉楨受傷的那邊臉。
葉楨避開了。
從前她會忍,是爲了葉家,爲了那稀少卻渴望的親情,現在......
她心頭輕呵,面上委屈,“兒媳做錯何事,母親要打我?”
往常,侯夫人對葉楨雖有磋磨,但都是些暗地裏的伎倆。
這是她第一次對葉楨動手。
依她謀劃,被世人唾罵的該是葉楨,結果卻變成了她的雲舟,還丟了命。
馮嬤嬤這個左膀右臂也折損了。
而葉楨卻好端端坐在這裏。
她心頭恨極,再難僞裝。
可叫她更惱火的是葉楨竟敢避開。
侯夫人眸底淬毒,污衊的話張口就來。
“你平日在府上就不安分,到莊子上還敢勾結外人謀害我兒性命。
今日,我便要叫大家瞧個清楚,你究竟是個甚麼下作貨色。”
她的兒子絕不能揹負罵名。
那就讓葉楨背了這一切。
她朝門外厲喝,“來人,扒了她的褲子,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