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韓景淵想了想,朗聲道:“在下並沒有準備,還請姑娘稍待,在下去去就來。”
他往來處折返。
那俊拔頎長的身姿,哪怕只是簡單走個路,竟也走出了一種捨我其誰的豪邁霸氣。
春祺望了望,推門而入,小臉興奮地看向謝蘭臺:
“姑娘,韓郎君當真不錯,待人接物,極有分寸。和您對話,從容不迫,回答時更是不假思索的......真是太難得了。”
謝蘭臺倒不是特別動容。
郎君是必須要找的,可她不會再期待婚後生活。
相愛之人結成夫妻,亦會生出一地雞毛;何況沒感情的男女,各有生活習性,又豈能做到不吵不鬧?
婚姻裏頭能做到相敬如賓,已是大幸。
結果,謝蘭臺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韓景淵回來,只等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姐姐,姐姐,那位韓郎君讓我過來同您說:他家鋪子出了點事,他先回了,還說很是抱歉。”
啊?
竟就這樣走了?
謝蘭臺不覺一呆。
所以,現在算是相中了,還是沒相中?
謝蘭臺看着小乞丐,眸光一深:
竟是剛剛她讓春祺買通了去考驗他的人,這會兒,他故意遣人家過來,顯然是知道了:小乞丐圍住他,也是一個考驗。
呵!
此人,當真是聰明!
“謝謝。春祺,看賞。”
她沒生氣,還叫賞。
春祺給了銀子。
小乞丐開心地跑了。
“姑娘,韓郎君這是何意?”
春祺很是不解。
“可能相不上,便走了吧!”
她笑着猜測。
“都沒相看,怎就相不上了?韓郎君怎如此古怪?”
剛剛纔積下的一點好感,一下全沒了。
謝蘭臺不甚介意,權當出來踏春。
此番重生歸來,放下執念後,前程雖險,卻也可期。如今她的心態,不再焦慮,而多了幾分從容。
一主一僕往外走,來到寺的前院,卻見一個年老的婦人,走着走着,忽就倒地,還劇烈地咳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謝蘭臺見狀,連忙招呼春祺,一起過去扶這位病得面色發白、渾身在哆嗦的老人。
“老婆婆,你怎麼了?”
“今日......今日大報恩寺藥僧......藥僧施藥,我來求藥......那邊......我要去那邊,這位女菩薩,可不可以扶我一扶......”
老婦顫着枯瘦的老手,指着東邊,眼底透着幾絲希翼。
那邊,有不少病患在進進出出。
大報恩寺每月十五都有施藥的義舉。
“春祺,快扶老婆婆。”
她緊忙吩咐。
老婦體力不支,掙扎了幾下纔起來,拼盡所有力氣,纔在主僕二人的攙扶下進了藥院。
院內有不少等着施救的百姓,扶着婆子尋到一處凳子坐下,謝蘭臺那細白的額上已逼出一層細汗。
“謝謝女菩薩,謝謝女菩薩。好人一定有好報的。姑娘一定會嫁個如意郎君的......”
老婦不斷地念着。
春祺嘻嘻一笑:“謝婆婆吉言。”
謝蘭臺則四下張望着,隱隱覺得好像有人於暗中窺視自己一般,背上一陣陣直發毛。
等那老婦看完了病,拿到了免費的藥,主僕二人扶着老婦出來,路上遇到老婦的女兒尋來。
一番千恩萬謝,老婦被她女兒扶着離去。
從藥院走向寺院前院,待要出寺門時,又聽得一陣嘈雜聲傳來,她們過去探看,赫然發現,是一個武夫正和一個商販爭吵。
春祺去問路人發生了甚麼事。
卻原來是武夫的馬踩踏了正在賣花的少女,少女已昏厥,少女的父親抱着女兒嚎啕大哭,要讓那武夫賠命。
武夫當場就被圍住了,他很是惱火地直叫:“我沒踩那姑娘,是她自己嚇昏過去的......這是在訛我銀子......老子這種事可見得多了......報官......馬上報官......誰都別走......”
男子極是粗魯,現在竟不是想着找大夫救人,而是顧着要報官。
謝蘭臺見狀,忍不住說了一句:“還是救人要緊,今日藥僧在寺中行善,請來藥僧,給這位姑娘扎一針,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武夫一聽有道理,“那就趕緊去請來。”
謝蘭臺連忙讓春祺去請。
少頃,春祺帶了一個藥僧過來,給賣花女紮了一針。
沒一會兒,賣花女幽幽醒來。
商販很是激動,問道:“女兒,莫怕,快說,是不是這個大官人的馬蹄踩到你了?”
賣花女卻搖頭道:“不是......女兒絆了一下,自己摔的!”
商販頓時啞口無言,所幸人家是個敢做敢當的,立刻當場抱拳:“實在對不起,誤會你了,小老兒在此誠摯道歉......”
一場風波,煙消雲散。
謝蘭臺見事情解決,便上了自己的馬車,正想着車伕驅車離開,春祺忽道:
“姑娘,大報恩寺的鮮花餅最是好喫,奴婢去買一些給老太太嚐嚐鮮......”
春祺看到鮮花餅,就雙眼放光。
“嗯,快去快回。”
她執書倚窗,心思則在暗轉:如果韓郎君當真沒相中自己,來日她得央祖母另找夫家,不消幾日,父親就會來莊上,欲將她帶去定下婚事。
所以,在父親把她賣掉之前,她得先一步脫離父親的掌控。
這事,已刻不容緩。
“小乞丐,你做甚麼?”
正思量,車伕在外頭問。
“這是那邊的韓郎君讓送來,給你家女公子的......”
謝蘭臺收回神,車伕已在稟報:“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車簾被扶起,她舉目而望,車伕已將信奉上,還指了一個方向:“是那個小乞丐送來的......”
順着所指方位,她望過去,看到那個小乞丐正和一個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郎君說話,還指着這邊,說完就跑開了。
那郎君抬頭,正好衝這邊望了過來。
一身玄衣,身形高大,五官端正,目光銳利,對視上時,人家衝她禮貌地點了點頭,和善一笑,抱以一拳。
是他嗎?
今日相看的韓郎君?
不是回去了嗎?
怎麼還在?
相貌說不上如何驚豔,但也算不俗。
單手控馬,身板筆直地坐在馬上,整個人是意氣風發的。
但和畫像上的人,相差甚遠。
人,果然不如畫。
剛剛,春祺把這人的相貌誇上了天,想是爲了安慰她。
她點了一下頭,心下說不出是甚麼滋味。
一見陸郎誤終身,多少女子因爲陸霄再難看上其他平凡的郎君,而她喫過他的苦,如今只想逃得遠遠的。
這韓景淵,雖長得不如陸霄,但品性不差。
能嫁的。
放下簾子,她抽出那封信,但見上面落着一行字,龍飛鳳舞的:
“五姑娘親見,景淵設的三關,姑娘已通過,姑娘品性,景淵已知。姑娘若相得中,請贈香帕,來日景淵便來提親......”
竟是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