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腥味還縈繞在鼻尖，楚夜草草沖洗掉身上的血污，換了身乾淨衣服。
時間不等人，他要在更大的風沙到來之前把妹妹接回家。
放任自己妹妹在外面，他可不放心。
至於屋子裏的兩個死人。
世界末日都要來了，誰還在乎兩個死人？
窗外，沙塵暴已經開始肆虐，的天空像一個巨大的沙漏。
正無情地傾倒着末日的沙礫。
給自己的車上掛上防塵網罩在。
楚夜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咆哮着衝進沙暴中,能見度不足五米。
風沙拍打着車窗，像無數只鬼爪想要撕裂這最後的屏障。
“茵茵，接電話，該死的！”
楚夜一遍遍撥打着妹妹的號碼，卻只有冰冷的忙音回應。
這一世,他絕不允許茵茵身上的悲劇重演。
記憶中，機場高速應該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可現在，除了漫天黃沙，甚麼也看不見。
楚夜咬緊牙關，憑藉着上一世的記憶，在沙暴中艱難前行。
“滴......滴......”
油表警報燈閃爍起來，該死，忘記加油了！
“茵茵,你一定要等我！”
楚夜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在沙暴中像一葉孤舟，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
終於，在油箱即將耗盡的最後一刻，機場模糊的輪廓出現在眼前。
他迅速解開安全帶,一把抓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揹包。
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沙暴之中。
風沙肆虐，像無數細小的鋼針紮在臉上，呼吸都變得困難。
能見度極低，楚夜只能眯着眼睛，向機場的方向艱難前行。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能在狂風中飛起來。
狂風怒吼着，裹挾着沙礫，瘋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每走一步都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
......
楚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航站樓。
他整個人像是剛從沙子裏挖出來一樣，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大量的砂礫簌簌落下。
他摘下護目鏡
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塵，露出一張沾滿灰土的臉。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咳了幾聲，吐出一口帶着沙土的濁氣。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沉到了谷底。
機場大廳里人山人海，哭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航班信息牌上，紅色“延誤”或“取消”的字樣觸目驚心。
“航班取消了！甚麼時候才能恢復？我還要趕着回家！”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憤怒地對着機場工作人員咆哮，唾沫星子四濺。
“這都甚麼時候了，還想着回家？命都沒了，還要家幹甚麼！”
“我的孩子還在家等我！你們必須想辦法讓我回去！”
“退票！我要退票！這破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老天爺啊！你爲甚麼要這樣對我們！”
人羣中充斥着各種抱怨的聲音。
“安靜！都給我安靜！”
一個穿着制服的保安扯着嗓子喊，卻很快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楚夜在人羣中艱難地穿梭，焦急地尋找着妹妹的身影。
他躲避四處亂竄的人羣。
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趁着混亂，一把搶過一個年輕女孩的揹包，撒腿就跑。
女孩哭喊着追趕，卻在擁擠的人羣中被撞倒在地。
楚夜冷哼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腳踹在那傢伙的屁股上。
小偷踉蹌幾步，摔了個狗喫屎，揹包也飛了出去。
“謝謝，謝謝！”
女孩撿起揹包，感激地看向楚夜。
楚夜沒有理會，繼續尋找妹妹。
時間緊迫，他必須儘快找到茵茵。
終於，他在航班信息大屏幕上找到了妹妹的航班號——CAXXX，備降鄰市！
“備降......”
楚夜鬆了口氣，至少，妹妹還活着。
他立刻衝向機場服務檯，卻被告知所有前往鄰市的交通工具都已經停運。
“該死！”
視線掃過大廳，服務檯那邊被圍得水泄不通。
他嘆了口氣，只能硬着頭皮往那邊擠。
好不容易擠到人羣外圍，楚夜才發現裏面發生了衝突。
一個挺着啤酒肚，滿臉橫肉的男人正對着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咆哮。
手指幾乎戳到人家臉上，口水噴得銘牌上都是。
“你甚麼態度！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要投訴你！我要讓你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
男人聲嘶力竭地吼着，肥胖的身軀隨着叫囂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被他指着鼻子罵的女人臉色慘白，連連後退，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卻不敢反駁一句。
周圍的人雖然義憤填膺，但在這個混亂的時刻。
誰也不想惹麻煩，只是低聲議論着。
“真是個混蛋！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就是，這種時候還耍威風，也不看看自己甚麼德行！”
“哎，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夜看着這一幕，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了起來。
他剛從生死邊緣逃回來，神經還繃得緊緊的，妹妹生死未卜。
現在又看到這種欺軟怕硬的玩意兒，頓時怒火中燒。
他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猛地往後一推。
男人猝不及防，肥碩的身軀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楚夜的眼神冰冷。
一股無形的壓力讓男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叫囂聲戛然而止。
“一個大男人，對女人動手動腳的算甚麼本事。”
楚夜的聲音低沉。
“要想耍橫，別在這裏，老子教你做人。”
男人愣住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刻，居然還有人敢站出來。
男人回過神來，惱羞成怒，漲紅了臉，指着楚夜的鼻子罵道。
“你......你他媽的誰啊？敢管老子的閒事！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楚夜冷笑一聲，向前一步，逼近男人。
“我管你是誰！現在，立刻，給這位女士道歉。”
男人被楚夜的氣勢震懾，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梗着脖子喊道。
“道歉？我憑甚麼道歉！是她服務態度不好！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夜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最後一次機會，道歉。”
男人臉色漲紫，呼吸困難，驚恐地看着楚夜。
他感覺楚夜的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
在生死關頭，他終於慫了。
“對…對不起…我…我錯了......”
楚夜一把將他扔在地上，像丟垃圾一樣。
男人狼狽地爬起來，連滾帶爬地逃出了人羣。
楚夜狠狠地砸了一下櫃檯。
這時，先前那個一個穿着機場工作人員制服的年輕女孩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
“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楚夜抬頭看向女孩，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清秀的臉上帶着一絲慌亂。
胸口的姓名牌上寫着林婉。
“我想去鄰市。”
楚夜的聲音沙啞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