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真不要臉!人家李素梅省喫儉用給自己娘買的燕窩,怎麼就被你這麼個東西吃了!我呸!”
“是啊,這沈雲舒平日裏好喫懶做,每天到大院裏各家蹭飯,人厭狗嫌的,就人家素梅心善經常收留她,誰知道喂出來個白眼狼!”
“素梅,你這次千萬不要再心軟了,一定要告訴秦副營長,看他還要不要這個丟人現眼的女人!”
沈雲舒剛睜開眼,便被吐沫星子噴了滿臉。
這是甚麼情況?
她記得自己剛靠開了三年的美容店攢夠一百萬,準備和小姐妹去好好慶祝一下。
誰知道那火鍋店裏突然發生了煤氣泄漏爆炸,她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但是就算醒來的話她也應該在醫院裏,怎麼會出現在這陌生的地方被人家指着鼻子罵?
沈雲舒揉了揉還有些發疼的腦袋,下意識嘟囔道,“別罵了別罵了,你們認錯人…”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僵在原地,腦中一下子湧入的記憶提醒她:她好像穿越了。
這大概是八十年代,原主的丈夫是一個軍官,因爲和她關係不好,所以很少回軍屬大院。
而原主本人從小就受父母溺愛,把她養成一副又蠢又壞的模樣,根本幾乎甚麼活都不會幹,脾氣還大得很,整日裏在大院裏蹭飯還和誰都不對付,可以說是人人喊打。
所以那李素梅一說自己的燕窩不見了,又明裏暗裏點出只有沈雲舒一個人進過她房間,這圍着的人就都把矛頭指向了她。
可事實上,原主根本見都沒見過那個燕窩。
但原主嘴笨說不清楚,被這麼多人冤枉竟然一下子怒火攻心,氣厥過去了。
搞清楚來龍去脈,沈雲舒也恨不得氣的吐血。
自己在現代過得好好的,老天爺跟她開甚麼玩笑要讓她來承受這些?
沈雲舒來不及可憐自己,因爲周圍的人越說越生氣,手指都恨不得戳到她身上來,就差扇她巴掌了。
沈雲舒揮開那些人的手,直接沒好氣的對着李素梅開口道,“我在你家就去過飯廳,根本都沒離開過你的視線,你現在燕窩掉了就說是我偷的,你有證據嗎?憑甚麼懷疑我?”
李素梅原本躲在角落裏假裝抹眼淚,沒想到沈雲舒竟然會突然向她發難,嘴皮子還一下子變利索了,一下子呆在原地。
還沒想到怎麼回應,那邊沈雲舒又上繼續上前一步,兩手叉腰,利落地翻了個白眼,“而且你說我偷了你燕窩,我要你燕窩幹嘛?我會煮那東西嗎?”
原主五穀不勤在這軍區大院裏是出了名的,她這一說,周圍人倒是也生出了幾分質疑,看着李素梅吞吞吐吐的樣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秦副營長回來了!”
李素梅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即跑上前去,眼中含淚,“秦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沈雲舒正暗㤔這人是不是有人撐腰來了,又在對上那“秦大哥”冷然的眼神後猛的想到,這不是原主的丈夫嗎?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又來回打量那秦鶴山幾眼。
不得不承認,對方長得還是很養眼的。
眉眼深邃,鼻樑挺拔,立體的五官配上硬朗分明的臉部輪廓,長得很像她特別迷的一個男演員。
更別提他又高又精壯,配上一聲軍裝更顯得寬肩窄腰,讓沈雲舒都沒忍住犯了兩秒花癡。
等她反應過來時,秦鶴山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
“怎麼回事?”
不等沈雲舒開口,李素梅搶先道,“我想着秦大哥平日裏很照顧我,所以我就留了雲舒喫飯,誰知道她竟然…她竟然偷了我要給娘用來補身體的燕窩!”
她說到後半段時聲音哽咽,沈雲舒也想明白了事情的關竅。
這李素梅是李副官的妹妹,李副官又是秦鶴山的好兄弟,原本他便商量着兩家要結親的,誰知道半路S出來個沈雲舒,在秦鶴山回老家拜訪她爺爺的時候設計讓他喝醉,又爬上了他的牀。
即便秦鶴山再怎麼厭惡她,都只能把她娶了帶到軍屬大院。
李素梅一直喜歡秦鶴山,對她自然是恨之入骨。
平常日裏表面上對她很照顧,實際上經常在家屬院裏說她壞話,還攛掇她去做些惹人嫌的事情,最後又故作一副好人模樣。
沈雲舒剛要開口解釋,秦鶴山已經冷聲開口道,“沈雲舒,道歉。”
“我沒偷她東西,我剛說了…”
“我說了,道歉。”
秦鶴山周身的溫度已經降至冰點,他看着自己名義上的妻子,眼中沒有半分愛意,只有嫌惡。
他走近,一把拉起她的手,壓低的聲音中滿是憤怒,“你想讓我當衆和你離婚嗎?”
沈雲舒也火了,剛打算一把甩開他的手,硬氣地說離婚就離婚,又突然想到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原主家裏人一年前又都去世了,要是自己真離婚了,她能去哪裏?
思來想去,沈雲舒終於深呼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朝着李素梅開口道,“對不起!”
李素梅眸底劃過一抹暗色,又朝着秦鶴山開口道,“沒關係的秦大哥,剛纔也是我一下子太難過了,想到這本來應該是給我娘喫的燕窩被其他人吃了就沒控制住情緒,我不應該生氣的。”
“畢竟再怎麼說雲舒也是你的妻子,所以無論她作出怎樣…的事情,我都應該原諒她的。”
這茶言茶語聽得沈雲舒都恨不得衝上前破口大罵了,可一看到旁邊秦鶴山冷若冰霜的樣子她又瞬間萎了。
算了,當務之急是穩住秦鶴山,忍一時風平浪靜。
好在秦鶴山倒是沒有露出太憐惜李素梅的樣子,只從身上拿了錢給她,又說了聲對不住,就讓沈雲舒跟着自己回家,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一路上,沈雲舒一直想打開話茬拉近距離或是解釋兩句甚麼,都在秦鶴山彷彿要打人的冷臉下敗下陣來。
直到進了家門,房門猛的被關上,秦鶴山才咬牙切齒的開口道,“沈雲舒,你能不能安分點!”
他一直厭惡這個女人,但因爲她爺爺之前對他有恩,他就一直忍着她。
誰知道她竟然越來越過分。
“我每個月寄給你四十塊錢,你再怎麼樣都不至於餓死,一定要去別人家蹭飯嗎?”
看着面前男人憤怒的樣子,沈雲舒吶吶的縮了縮腦袋,心裏滿是苦澀。
她也很想問原主同樣的問題。
事實上,除了的確不會做飯之外,原主去別人家蹭飯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她愛打麻將。
這原本也不是甚麼壞事,畢竟這家屬大院裏的軍嫂平日裏無聊,就經常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甚麼的。
可問題是,原主實在是太菜了。
又菜又愛玩,偏偏還不把錢當回事。
軍屬院的那些人自然更願意掙她的錢,每每有局定會叫她。
一來二去,她就真成了窮光蛋。
沈雲舒是真覺得頭疼了,看着秦鶴山的眼中都帶上了幾分憐惜。
別說這樣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帥哥,就是她穿過來,也要嫌棄自己。
秦鶴山見她一直不說話,面上的表情還很奇怪,心中的怒火更甚,幾乎到了難以壓制的地步,“我警告你,這最好是你最後一次作妖,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跟你離婚!”
秦鶴山說完便不再理她,自顧自去了廚房。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直接回軍區。
但司令看他一直不回家,這次給他下了命令,讓他一定在家呆幾天再回去。
這邊沈雲舒也終於鬆了口氣,又後知後覺的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皺了皺鼻子,原主這是有多久沒洗過澡了?
她身上原本是穿了一條藍色碎花裙子,現下因爲污漬太多,那裙子都要變成灰色的了。
沈雲舒之前做美容,向來在意自己的外表,現在已經是半分都忍不下去了,當即準備去找衣服洗澡。
可進了房間到了衣櫃前,她才知道甚麼叫真正的崩潰。
原主的衣櫃倒是滿滿當當的,裏面有很多衣服的,而且也看得出來都是城裏的花樣和做工。
可是無一例外,每一件上面的髒污都跟她身上穿着的這件差不多,整個衣櫃都散發出濃烈的臭味。
不僅如此,整個房間裏也都是一片狼藉,明顯能看得出來,從原主到這裏的第一天起,她就從來沒有收拾過。
沈雲舒深呼吸一口氣,默唸了三遍“既來之則安之”,才挽起袖子開始打掃房間。
等她好不容易掃了五遍,拖了七遍,又清理出去好幾大袋的垃圾以後,這房間才終於有了一些住人的樣子。
至於衣櫃裏的那些衣服,她確認洗不乾淨沒法穿以後,只留了幾件內衣,其他的也一起扔出去了。
身上出了些汗,她想洗澡的心情也達到了頂峯。
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衣櫃,沈雲舒做了半天思想建設,才磨蹭到廚房裏。
看到秦鶴山正在切菜。
沈雲舒不會做飯,他回來若是餓了,也只能自己動手。
看着秦鶴山半挽着衣袖,露出胳膊上結實的肌肉,整個人動作還行雲流水的樣子,沈雲舒又忍不住在內心感慨。
這秦鶴山除了看上去臉臭了點,真的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她剛這樣想,秦鶴山就飛來一記眼刀。
“你站在這裏做甚麼?”
沈雲舒面上揚起笑臉,語氣討好,“秦大哥,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穿,我衣服都髒了穿不了…”
她說着,還往前走了兩步,誰知道秦鶴山馬上打斷她,眼中的嫌棄不加掩飾,“我去給你拿,你現在出去。”
沈雲舒摸了摸鼻子,在心裏破口大罵。
她在現代的長相雖然不敢說是甚麼絕世大美女,可從讀書到工作不管男女,從來就沒有人說她醜過,更沒有人對她露出這樣嫌棄的眼神。
沈雲舒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的出了廚房,用怨念的眼神看着秦鶴山進了房間。
不過不得不說,秦鶴山的房間當真是乾淨整潔得不像話。
從書桌到牀鋪都像他這個人一樣,一板一眼的,還透着些冷淡風。
秦鶴山很快走了出來,手上拿了套襯衫褲子,也不問她能不能穿,就往她手上一扔又轉身回了廚房。
沈雲舒進了浴室,剛在鏡子面前想把頭髮好好梳一下,整個人便像一座雕像一樣愣住。
怎麼會有這麼邋遢的女人!
沈雲舒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這原主和她本來的樣貌有幾分相似,長得起碼還算清秀,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大大的眼睛,瞳孔還是很難得的透黑色,鼻樑也很挺,紅紅的嘴脣還微嘟着,原本應該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
可是問題是,她從頭到腳就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頭髮更是油得一綹一綹的,因爲沒打理還遮住小半張臉,髮尾還處處打結,臉上下巴上也粘了些油污,更別提那一身髒的發臭的衣服了。
沈雲舒現在終於明白,剛纔秦鶴山爲甚麼那樣嫌棄她了。
就連她自己設身處地的想想,有這樣一個人站在廚房裏面,她搞不好也會喫不下去。
沈雲舒深呼吸好幾次,終於平復好心情開始收拾自己。
她先拿梳子想把頭髮梳順,可是直到梳子都梳彎了,扯的她頭皮都痛了還是沒辦法處理那些打結。
她只能拿起撿到,順着自己耳後剪了一個剛到下巴一點的短髮,有點像那種學生頭。
不論好不好看,起碼這個髮型讓她整個人一下子清爽多了。
沈雲舒很滿意,又給自己從頭到尾抹了肥皂,來來回回洗了好幾次。
等到用熱水把身上的泡沫都沖走時,她都覺得自己有了新生。
心情都一下子變好了許多。
沈雲舒還有心思想了想自己以後在這個時代怎麼生活下去。
她沒打算一直和秦鶴山生活在一起,對方不喜歡她,他們是遲早要離婚的。
她打算重操舊業,方纔她便看着這院裏好幾個軍嫂都燙了頭髮染了指甲,如果在這個時代做美容,憑藉她的審美和現代的那些技術,怎麼樣都能混口飯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