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沈安安跟着太監一路來到了勤德殿。
“跪。”夜不羣身邊的大太監崔福長喊一聲。
門檻都沒進呢,就讓她跪?
算了,妃子跪陛下,天經地義,她“撲通”一聲跪在了殿門前。
崔福尖着嗓子,“榮妃娘娘,辛苦您在這兒稍候,咱家這就去稟告陛下。”
說完,也不等沈安安回一聲,他邁着大步進了殿門。
約莫過了兩刻鐘,勤德殿門打開。
崔福一聲“宣榮妃娘娘覲見。”
沈安安起身,將蓮花留在了殿外,孤身一人進了殿門。
又是一聲“跪。”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龍椅上的人一眼,上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
乾脆叫她跪妃得了,這輩子莫不是要跪着度過了?
心裏如此想着,動作倒也實誠,又結結實實跪在了殿上。
皇貴妃獨孤若蘭站在夜不羣身旁,她身邊是三皇子。
“陛下,這榮妃也忒大膽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謀害皇嗣。
要不是臣妾恰巧路過榮華宮,三殿下都要淹死在榮妃宮門前的小池塘裏了。”
“三殿下可是皇后娘娘拼死誕下的,榮妃此舉,不僅是蔑視皇權,更是衝撞皇后娘娘。
陛下,斷不可輕饒了她,三殿下日後可是要......”
獨孤若蘭的聲音戛然而止,該死,這時候怎麼嘴瓢了。
“日後要如何?”夜不羣冷冽的聲音,響徹宮殿。
上一瞬還嘚瑟的皇貴妃,微張了張嘴巴,下一瞬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臣妾失言。”
夜不羣不再理會皇貴妃,冷峻的視線轉而落在了她身旁的三皇子夜明身上。
他指着臺階下跪着的沈安安,問夜明:“她推你下去的?”
夜明點了點頭,“確是有人推我。”
沈安安聞言,高低要爲自己辯解兩句,正欲開口時,夜不羣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問着伺候三皇子的小太監,“你看見了?可是她?”
他那指點江山的手指,仍是指着沈安安。
沈安安忍不住抬起眸子,與那小太監對視,蒼天有眼,她打從入宮就沒見過這兩孩童。
“是的,陛下,就是榮妃娘娘推的殿下,奴才親眼所見。”小太監頭也不抬,振振有詞的回着。
“胡說,我連榮華宮的宮門都沒出。”沈安安要力證清白。
“放肆。”忽地,一道裹挾着S氣的怒聲,從一旁傳來。
沈安安聞言,這才注意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身着紫色蟒袍的男子。
他看上去二十出頭,沈安安也是屍山血海裏過來的人,她一眼便能感覺到,此人手上鮮血無數,S過人的戾氣是藏不住的。
“陛下沒問話,憑你也敢開口?”定國侯趙小高厲聲呵斥。
在沈安安的那方世界,朝野上下,無論官階多大,見了後宮嬪妃,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娘娘吉祥。”哪怕只是表面功夫,這軒轅同慶國好似別無二致。
但他卻敢如此行徑,沈安安知曉此人定不簡單,但十八年的從戎經驗告訴她,不爲自己據理力爭,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不卑不亢,“大人,陛下不也沒讓你開口?”
“後宮事,乃是陛下的家務事,外臣怎好乾預?”
定國侯趙小高聞言,刷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先是難以置信,後是雷霆大怒,一柄長劍就要取她項上人頭。
“鋥”一聲,在劍刃捱到她脖子的一瞬間,一把匕首彈開了劍。
沈安安兩指間夾着的銀針,也忙收了回去。
“小高。”門外傳來溫潤一聲,就見身着紅色蟒袍的首輔大人魏大賢款款入內,“勤德殿內,不得無禮。”
他沒有向龍椅上的夜不羣行跪拜禮,只拱手叫了聲“陛下。”便坐在了定國侯旁邊的椅子上。
“拖出去,S了。”夜不羣淡淡一聲,彷彿他決定的不是結束一條鮮活的人命,而只是碾死了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沈安安始料未及,又死嗎?她重生纔不過一天。
真要取她的命,那她乾脆拉着這暴君一起共赴黃泉,是非不分的,能是甚麼好皇帝?
她眼角的餘光瞥向了魏大賢和趙小高,卻不料,正好和兩人視線撞上。
壞了,錯失了動手的先機。
就在沈安安決計拼死一搏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拖走了剛剛回話的小太監。
“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屬......”
小太監話未說完,聲音便跟着人頭一起落地了。
沈安安提到嗓子眼的心,上上下下,飄忽不定。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嗎?果然,阿爹不讓她入宮,是最正確的選擇。
只可惜,重活一世,她還是未能逃脫入宮的命運。
事發突然,皇貴妃嚇的瑟瑟發抖,只得抱緊了旁邊的三皇子。
夜不羣自龍椅上起身,看向了同時站起來的魏大賢趙小高二人,吩咐着:“即日起,大賢,你便是明兒的太傅了,小高,你便是明兒的太保了。”
“若是日後他再這樣,連誰害他的都不知道,你們便陪着他一起去死,朕從不養廢物。”
趙小高魏大賢齊齊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異口同聲道:“臣領命。”
三皇子都嚇得臉色鉅變,“父”了好半天,也沒完整叫出“父皇”二字。
夜不羣伸出一隻手,掐着夜明的下巴,力道大的夜明的臉都險些變形,“可聽清楚了?再有眼無珠,下次掉的就是你這顆腦袋了。”
七歲的夜明軟軟的跪在了地上,哭也不敢,求饒也不敢。
上次他掉了一滴眼淚,被父皇吊了八天。
皇貴妃連忙撤走了自己的雙手,生怕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
沈安安低垂了眼眸,心裏默唸,“毫無人性。”
“都下去吧。”夜不羣一聲命令。
沈安安當即就要站起來退下,就見夜不羣來到了她面前,“除了你。”
一時間,勤德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靜的出奇,沈安安這時纔想起來便宜兒子的忠告,抿脣不語。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冷冽的聲音從她頭頂灌下來,聽不出喜怒。
但她能感覺到,夜不羣一雙森冷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沈安安想了想,實在是無話可說,她靈機一動,道:“陛下,太子還未用晚膳。”
“失責,降爲才人。”
“滾!”
沈安安:“???”
她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