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原本該是多麼甜蜜的深情告白。
從這個滿心滿眼只有仇恨的女人嘴裏說出。
竟是這般的殘酷無情,諷刺可笑。
傅雲霆的心臟劇烈跳動着,胸膛起伏得厲害,眼底劃過一抹受傷。
他咬牙,羞憤又心疼地低吼:
“蘇曼,你瘋了!”
若是放在出車禍前,他聽了這話一定會興奮地抱着面前的女人幸福大笑,恨不得馬上拉着她舉辦婚禮。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都毀了,回不到過去了!
他不是不愛蘇曼。
只是愛得太卑微。
卑微得只希望能夠遠遠地看着她能放下一切,好好生活。
可她卻寧願犧牲自己的後半輩子,也要報復自己!
“我瘋了?”
蘇曼自指,輕蔑嗤笑,“被關監獄那三年裏,我早就瘋了不是嗎?”
傅雲霆瞪大瞳孔,眼底的絕望一閃而逝。
他不敢置信,這話竟是從她嘴裏說出。
隨後,他悲慟的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要報復我嗎?我把命給你,我只希望你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你的命?”
蘇曼突然彎下腰,湊近他眼前,嘴角噙着誚薄的弧度。
傅雲霆一時忘記了往後躲,鼻尖充滿女人特有的清香。
他喉嚨滾了滾,艱澀開口:
“嗯。”
“可惜......我現在只想一點一點看你在我面前露出痛苦的模樣。”
女人的聲音很輕,很柔軟,卻帶着濃濃的肅S之氣。
傅雲霆呼吸凝滯,震撼地瞪着她。
“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的幸福......”
“呵。”
蘇曼嗤笑打斷。
細長的纖指,不輕不重的點着男人的心口處。
“傅雲霆,我的後半輩子早已毀在你手上。”
“......”
傅雲霆如鯁在喉,張了張嘴,根本無話反駁。
是啊。
她的後半輩子,已經毀在他手裏了。
自己還有甚麼資格,在這提及她的後半輩子。
蘇曼站直身子,偏着腦袋,冷冷勾脣:
“傅雲霆,別以爲我願意用婚姻將你困在身邊,是心裏還愛着你。只不過是婚姻對我來說,只是一張廢紙罷了。”
她轉身來到那張掉漆的書桌前,隨手拿起一張漫不經心撕起來。
傅雲霆眼睜睜看着,完好的一張紙。
轉瞬間。
就被撕成碎片。
而後,又落在地板上。
一片狼藉。
正如撕扯着他那陣陣抽痛的心臟。
他捂着胸口,閉了閉眼睛。
“我不同意。”
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底已經碎成渣的黑眸,對上女人看過來的慍怒的美眸。
一字一頓再次拒絕。
“我不同意!”
“你認爲你的反抗有用嗎?”
見他態度堅決,蘇曼不惱反笑,笑得很危險。
傅雲霆頓時心頭一緊。
慌張地掀被下牀,光着腳來到女人面前,抓住她的手臂:
“蘇曼,你想做甚麼?”
難不成......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讓你死。”
蘇曼看了眼手臂上的大手,嘲弄輕笑,“但你妹妹她,呵呵,我可就不保證了。”
聞言,男人臉色瞬間慘敗,鬆開手連連後退。
直到雙腿撞到鐵牀架上,失魂落魄地跌坐回牀上。
不,妹妹不能有事!
要不然母親知道了,一定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
那他這一生所欠下的債,都無法還清。
他頹廢的捂着臉,“我,我......”
‘同意’二字。
猶如魚刺深深紮在喉管裏。
他動一下,便刺啦一下劃開血肉鮮血淋淋,疼痛難忍。
他和蘇曼,當真都到這一步了嗎?
“我的耐心有限,別讓我久等。”
蘇曼挑眉上前,輕佻地抬手,撩撥起他垂落的碎髮:“傅雲霆,你現在沒得選。”
她的動作很輕,很軟,很魅惑。
卻讓他覺得遍體生寒。
她就像一個惡魔。
傅雲霆顫抖着身子,死死咬着牙,用盡全力握住她的手腕。
抬起已經泛紅的眸子,似被拋棄的孩子。
哽了哽喉嚨,嘶啞懇求:
“求你了,放過我妹妹好不好?我都聽你的,我跟你去民政局。”
他的悲慼,讓蘇曼的眉頭皺了起來。
但稍縱即逝。
她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酷,嫌惡的甩開男人冰冷的大手。
“很好,把自己收拾乾淨,別讓我好等。”
似乎不放心。
聲音驟然冰冷起來,眯眼警告:
“傅雲霆,你記住。”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永世都償還不清。”
說完,她轉身走出房間,留下屋裏的男人怔愣在牀上。
看着地板上鋪散的碎片。
心裏空蕩蕩的。
不管是三年前她剛出獄,還是現在。
蘇曼的每一次出現,總能狠狠地扎破他心臟。
她的狠辣,只會讓自己一遍又一遍想起——
五年前在法庭上,當衆指認蘇曼,害她一輩子的罪惡。
“永世都嘗償還不清.......永世......”
他雙目無神盯着的大敞的木門,喃喃重複。
永世,都償還不清。
那麼,就用餘生去還吧.......
等救出妹妹。
我的命,給你。
......
傅雲霆隨便換了身衣服,帶上身份證,來到大廳等蘇曼下樓。
他習慣地掃了眼四周。
發現大廳除了忙碌的傭人,並未發現傅昊的身影。
想來,定是回傅氏集團上班了。
其實傅昊無心經營傅氏集團,所以一直對集團的生意毫不關心。
相反,傅敏卻是個事業心重的女人。
但秦嵐知道。
自己兒子毫無事業心。
只要他傅雲霆還在傅家,這傅家的家業便有他的一份。
因此在五年前利用完他,秦嵐在傅啓明耳邊不斷吹風。
最後,傅啓明狠心地將他和妹妹,還是植物人的媽媽趕出了傅家。
因此,傅敏正式成爲了傅氏集團的接班人。
不過,有關傅家的一切。
他傅雲霆一分不稀罕。
要不然,他寧願去政府工作,也不願進傅氏集團。
“讓讓,別擋在這裏耽誤我們做事,晦氣!”
尖酸刻薄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傅雲霆轉身看去。
只見四十來歲的張管家,正端着殘留咖啡殘漬的空咖啡杯,滿眼鄙視地瞪着他。
一看就是剛給蘇曼送完咖啡下來。
不過,此人是個赴炎附勢的小人。
是傅雲霆來蘇曼別墅第一天,就看清此人的嘴臉。
因蘇曼對他的羞辱和輕慢,連帶着這個張管家處處刁難自己。
雖他被迫住在這裏,但喫喝還不如外面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