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他們認出了南意,說起那天的事,就被人發現是我與她同行留宿。”
裴青衍深吸一口氣:“偏偏那宴席上有宋御史夫婦,他便揪着這事不放。”
柳拂春淡淡道:“所以你想讓我做甚麼。”
裴青衍:“宋御史的妻子,和你在邊關不是有些交情嗎,你去找她就說那日的事有誤會,是你讓南意與我外出求藥的。”
柳拂春苦笑。
她就知道,裴青衍若是爲了自己,斷不會紆尊降貴叫她過來,原來還是爲了沈南意。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一文不值,可以隨便踐踏的人?”
柳拂春起身。
她一步步走向裴青衍輕聲道:“你憑甚麼以爲,你們踩着我的臉面去成全你們的感情,我還要奉上我的尊嚴去討好你們?”
到底她做錯了甚麼?
被抱錯,沈家人怨她恨她,可她也是受害者,她當時也還是個襁褓中的孩子,她能知道甚麼?
不過是愛着自己的未婚夫,以爲和他情投意合,不顧一切要在一起,新婚夜卻被告知,她成了破壞者,以爲的戀人從未心悅過她。
她被家人拋棄。
又被心愛的人拋棄。
他們卻回過頭朝她捅刀子。
柳拂春胸膛起伏,兩世的委屈讓她不能平靜,她一字一頓道:“你們可以怨我恨我,可你們不能傷害我。”
裴青衍怔住。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柳拂春情緒起伏這麼大,兩人成親後,雖然見面的次數少,可每次她都是端莊無懈可擊的。
無論面對甚麼事她都能毫無波瀾。
“你在胡說八道些甚麼?”
裴青衍怒不可遏,壓抑的情緒傾瀉而出:“我知道你心裏怨恨南意,定然不會願意幫她,虧她還這樣信任你非要我來找你,你簡直是個怨婦!毒婦!”
“咔嚓!”
他抓起茶盞扔到地上:“我不想看見你,滾出去!”
柳拂春轉身便走。
哪怕腳踩到碎瓷片也片刻不停,腳上的疼遠不及心裏的疼,甚至只有身體的疼才能讓她有片刻的喘息感。
拉開門後。
她腳下頓住。
“裴青衍,你和沈南意去踏青那天,我讓翠珠來找你,只求你陪我去一趟王大夫那裏,你可還記得你說了甚麼?”
自從外祖父去世後,她便染上了夢魘的毛病,困擾她多年,及至現在她每每誰不着都頭疼欲裂。
那天她疼的幾乎想一頭碰死自己。
王大夫治頭疾是出了名的,她知道裴青衍對他有恩,所以想求他帶自己去。
以前她不想麻煩裴青衍。
唯獨就求他這一次,翠珠都跪下來了,裴青衍卻說叫她忍着,他有更重要的事。
她疼的在牀上翻來覆去,舌尖都咬破了。
他卻帶着沈南意,在踏青遊玩。
多麼可笑。
裴青衍愣住。
小廝從外頭進來,看見地上的血跡嚇了一跳。
“世子,這......”
裴青衍抬眸,眼睛短暫晃了一下,似乎被甚麼刺了一下,隨後急促嗤笑。
以爲裝可憐對他有用嗎?
“甚麼事。”
“哦,是南意小姐來了,她說不用麻煩世子妃了,宋御史那邊已經改口了。”
裴青衍鬆了一口氣,他笑道:“那便好,快收拾一下,請南意進來。”
小廝猶豫了會兒。
他鼓起勇氣替柳拂春說話:“世子,聽說世子妃那日挺難受的,她在院子裏疼了整兩日,郎中來了多少個都不管用,而且......”
“而且甚麼。”
“看南意小姐來的這樣快,似乎也不是那麼難解決,實在不該叫世子妃出面的。”
小廝嘟囔。
世子妃說的也沒錯啊,叫她去幫着南意小姐說話,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裴青衍沉默了。
他眉眼閃過一絲迷茫,而後很快就被堅定取代。
“南意心思單純,她想不到這麼全面也是正常,更何況她被保護的太好,一時着急也是有的。”
一面說一面擺手:“好了別說了,去帶南意進來吧。”
急切的語氣似乎是在逃避甚麼。
小廝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不過心裏卻在嘀咕:世子是糊塗了吧,聽說南意小姐十歲前在鄉間長大,鄉野中人情複雜,孩子懂事也早,她怎可能懵懂天真?
同一時間。
一輛馬車從偏門出了魏武侯府。
搖搖晃晃去向城東南巷子。
“世子妃,世子也太狠心了,您傷成這樣他也不說給您叫個郎中看看。”
翠珠小心翼翼給柳拂春脫下靴子。
一面塗藥一面吐槽裴青衍。
柳拂春面無表情。
裴青衍恨不得她立刻死了,又怎會在意她腳上有沒有傷?
不過她已經無所謂了。
“我要你去打聽的東西,你可去打聽了?”
翠珠“哦”了一聲,遞迴玉佩搖頭表示沒甚麼進展:“那玉佩樣式古舊,奴婢打聽了好幾個金樓,都不是他們雕出來的,怕是甚麼傳家物呢。”
那會是誰?
柳拂春把玩着手上的玉佩。
這是個雙蛟樣式的玉佩,玉色青翠糯冰,成色很好,能用這樣玉佩的人,應當是很有身份的人。
這正是柳拂春疑惑的點。
沈南意母女倆的本意是爲了讓她失身,好被裴青衍蹬掉,怎麼可能會找個有身份的人來?
不然到時候沈、裴兩家都很難收場。
這玉佩是她在牀上發現的。
一開始以爲是裴青衍的,她存着小心思就自己偷偷放着了,重生後她便知道,這玉佩是那人留下的。
“世子妃,到了。”
馬車停下,車伕請示:“奴才在哪等您?”
柳拂春被翠珠扶着下了馬車。
她望了望四周,隨手指了一棵書:“你就在那兒等着我吧,我帶翠珠去買一些首飾便回來。”
話落主僕兩人揚長而去。
她們沒急着去找郎中,而是真的在四處逛了逛,買了一些東西后才帶上帷帽,悄悄進了一處院子。
因爲是翠珠約好的人,雙方也沒有多說話,進去便直奔主題了。
“伸手,把脈。”
郎中是個小老頭兒,一扶脈便說:“確實有了身孕,已是將近兩個月,夫人可想好了,真的要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