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陳皓，你可真夠下賤的。”
蹲下幫周明月脫下高跟鞋的陳皓動作一頓，隨後若無其事般起身，眼底戾色一閃而過，歸於平靜。
“我去幫你倒杯水。”他說。
眼前的女人滿身酒氣，濃郁的妝容有些花了，脣上沾染了口紅，眯起的眼眸看不出情緒，但臉上唯有高高在上的不屑。
“你配嗎？”
一手扯住陳皓的衣領，另一隻手揚起，啪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陳皓俊逸側臉往旁邊偏了一下，神色依舊平和。
作爲周曉柔白月光的替身，這些年來她拿他當狗一樣使喚折磨，他已經習慣了。
被抽耳光，是這些事裏最輕鬆的一件。
下一秒女人卻突然掰着他的下巴吻了過來，陳皓受不了這酒氣，不着痕跡地偏了一下頭，她便狠狠一口咬在他側頰。
十足的痛感，肯定流血了。
似乎已經嚐到血腥味，周曉柔哼笑一聲，這才放開陳皓，恢復兩分清醒。
她坐到沙發上，一抬手，陳皓就恰到好處地將水遞了過來。
溫水，帶着淡淡的檸檬氣息，還有解酒藥的成分，很快，周曉柔的眼神變得清明。
“他回來了。”
正彎腰將一盤車厘子放到茶几上的陳皓動作一僵，有些猝不及防。
作爲那個‘他’的替身，陳皓被周曉柔包養三年。
她將對‘他’的一切情感都發泄到陳皓身上，愛而不得的無力，許久不見的思念，還有怨他出國不肯告知她的憎恨。
深愛時她可以帶陳皓飛去埃菲爾鐵塔喂鴿子，生氣時她也會打得他鮮血淋漓。
起初陳皓對她的淺淡情意也早就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之下消散殆盡。
“從明天起搬出去，我們的合約結束，我會給你五十萬。”
一張支票被她輕盈地甩到茶几上，上面已經簽好了名字。
陳皓沉默地直起身，將支票拿起來，低頭，辨不清情緒。
見他指尖微微顫抖的模樣，周曉柔心底冷笑。
“不想走？告訴你，要是敢糾纏，你連這五十萬都沒有。”
陳皓並沒注意到她在說甚麼。
他正在仔細覈對支票上的分行地址，賬戶號碼，支票號碼，確認一切無誤之後，他抬起頭：“好，我這就走。”
說完，便抬腿往樓梯走過去。
周曉柔一愣。
她早已經猜到他會做出甚麼樣的反應，和以往一樣跪在她腳邊求她，哪怕被她突然狠狠拽一把頭髮，也只敢紅着眼圈看她。
但不管甚麼反應都不該像現在這樣，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
“你甚麼意思？”她皺眉，盯着他。
“怎麼了？”陳皓回過頭，心裏有些忐忑。
她該不會反悔了吧！
爲了給妹妹提供高昂醫藥費他留在周曉柔身邊受盡折辱，唯一的願望就是期盼他們的三年合約儘快走到結束的那一天。
還有一星期，她就主動提出分開，他實在驚喜。
五十萬雖然不能完全解決他的困境，但至少可以頂很久了。
他也可以在這段時間去找別的路子去賺錢，更不用繼續出賣自己了！
可週曉柔要是反悔......
“我對你的態度很不滿。”周曉柔下巴微揚。
按照以往，陳皓就該過來求饒了。
但今天他只是平淡地問：“那你想我怎麼樣？”
周曉柔的臉色刷地沉了下來。
開始鬧脾氣了。
他也配？
趕他走而已，他以爲這樣就能引起她注意，讓她心軟？
“我只是提醒你，以後不許和任何人提起我們之間的關係，收拾東西的時候，也不許把我買給你的任何一件帶走！”
“好。”陳皓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答應下來就上了樓。
雖然那些高定奢品價值不菲，賣二手能賺不少，但和他的自由相比，還是自由更加重要。
當時搬來周曉柔的別墅時，他只帶了幾件衣服和自己的電腦，現在依然提着這些東西離開，連一個包都裝不滿。
臨走時，他將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取下來，隨手丟在了臥室牀頭櫃上。
那是周曉柔對他最上頭的時候買給他的。
情侶對戒，名字叫永恆之愛。
但內裏的刻字是HC。
黃川，和陳皓的首字母剛好相反。
三年來他模仿黃川，黃川做過的事他一件件陪周曉柔做，黃川沒做過的，他也陪着她做，把自己裏裏外外都打造得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現在他終於自由，終於能做自己了。
下樓時周曉柔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陳皓想了想，還是將鍋裏剩下的解酒湯又給她倒了一碗。
不然，明天也是扔了，浪費。
......
別墅區，打車是件麻煩事，尤其已經快到午夜。
陳皓在路邊等了半小時，終於坐上一輛最便宜的網約車，回到公寓時已經快到兩點。
跟了周曉柔三年，他不可能甚麼都沒攢下來。
這套二手公寓是他兩年前買的，那時候他就已經在爲離開她做準備，事實上，從簽下合約的第一天起，離開的日子，就是他生活的盼頭。
公寓裏家電齊全，但因爲太久沒打掃，所有東西上都落了薄薄一層灰。
陳皓常年熬夜，此刻心情好，也不覺得累，拿了抹布開始擦洗。
父母去世以後他一個人如兄如父帶妹妹長大，做飯，家務，全都手到擒來。
大一那年他勤工儉學賺兩個人的生活費，跟室友一起拍短視頻的時候被星探看中，帶他進了娛樂圈。
之後他拍了幾部小成本網劇，雖然只是個十八線，但賺來的錢至少夠養活他們兩人。
但緊接着，妹妹就查出血癌。
而後就是無休止的透析，化療，老家的房子賣了，所有的錢砸進去也聽不見半點水花，陳皓辦了休學想多接戲賺錢，又被一個大老闆看上，不陪對方睡覺，就要雪藏他。
也就在這時候，他遇見了周曉柔。
她替他解決妹妹的一切醫藥費，幫他擺平了大老闆，每個月還給他五萬塊的零花錢，唯一要求是他做黃川的替身，陪在她身邊，合約三年。
隨叫隨到，肆意在他身上發泄情緒。
把屋子收拾完，陳皓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在外面喝酒呢？”他知道這個點圈子裏沒人在睡覺，開門見山道，“幫我找活，我打算復出。”
“哥，你終於想通了？”經紀人胖哥人品不錯，當年陳皓在公司時就很照顧他，後來在周曉柔的操作下陳皓和公司解約，胖哥也跳槽去了別家，但兩人一直都有聯繫。
在胖哥看來，陳皓是個可造之材，只要給他機會，他就能起飛。
陳皓淡淡應了一聲：“嗯，缺錢，幫我找點活吧，給錢就接，但是隻脫上半身。”
胖哥被他逗笑了：“說的好像我給你找不到正經活似的！等我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