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直到眼前那刺目的異光消失,蘇瞳才瞠大眼眸,有些怔愣的看着破舊的牀帳與同樣陳舊的動彈一下就會嘎吱亂響的檀木牀的雕花牀頂。
那是她無法接受的事實,一如她明明只是暈過去了一夜,竟然腦中忽然多出了那麼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拓跋落雪,耀都皇朝,玉夏國。
蘇瞳,毒藥,二十一世紀......種種記憶結合在一起,差一點讓她崩潰的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
許久,她只能呆愣的坐在牀邊,雙目發直的盯着地上的那一片早已經乾涸的暗色血跡。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她現在是拓跋落雪,還是莫名奇妙穿越而來的蘇瞳?瞬間,蘇瞳彈跳起身,忍住身下終於反映出來的痠疼之感,依照着憑空而出的拓跋落雪的記憶,跑到角落裏,胡亂的摸出一面銅鏡。
一看到鏡子裏的臉,愣住了,隨即抬起手撫住發疼的額頭。
“不要慌!蘇瞳!絕對不能慌!”雖然她不愛自己的養父,但是她好歹記得那個狠辣無比的老男人說過,一個人,不管在面對多大的危險和奇怪的處境時,都要記得鎮定,再鎮定!因爲一切都不會因爲你的慌亂而改變。
蒼白的玉手忽然緊握成拳,腦中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把一個本來只擁有着從小到大的冰冷記憶中,攙雜了太多關於拓跋落雪的過去。
好吧,她鎮定,即便這張養尊處優,白嫩細滑的臉和自己原本的那個英氣十足的男人婆式臉有些差距,差距不大,嗯,仔細說來,就是尺碼和型號有些不太一樣。
於是,蘇瞳忍住平生而來的第一次顫抖,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昨夜那張大牀邊上,沉沉的坐了下去,閉上眼,感覺到指甲深嵌入手心,提醒着自己去理清楚一切,弄清楚這麼多的莫名奇妙。
拓跋落雪,玉夏國唯一的公主,青春爛漫,樸實善良,有着年少無知的快樂,在十六歲那年不小心撞到被父母請到玉夏國的耀都皇朝的國君,也就是那個名叫凌司煬的男人。
然後,然後一切如同她情竇初開時的那般夢幻的想像,那個嗜白如命的笑起來溫柔如神邸般的男人似乎也極爲的喜歡她,於是,兩國和親,拓跋落雪在第二個月便嫁到耀都皇朝,同時一舉成爲皇后。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正如拓跋落雪所想,每日與她的皇帝哥哥談詩做畫,溫柔相對,因她害怕,又稍顯稚嫩,凌司煬便從未碰過她分毫。
這樣彷彿被呵護在手心裏的幸福時間,爲一年零七個月。
幸福的,讓拓跋落雪幾乎忘了凌司煬是個皇帝,幾乎忘了他的後宮。只是,當她莫名奇妙的忽然被正式的推了出去時,四周層層而來的嫉妒與暗S,還包括凌司煬溫柔的微笑背後,彷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予理會,直到拓跋落雪終於明白了凌司煬的動機,也終於知道了凌司煬與玉夏國的恩怨時,她才總算清楚,自己只是一枚被她最愛的男人利用的棋子,然後,現在,她這顆棋子已經無用了,所以被拋棄,所以,被報復性的S害。
對於拓跋落雪最後的自S,蘇瞳想了想,忽然間發現,這只不過是凌司煬利用了她的貞烈與傷懷,似乎,他知道她昨夜會死,而且知道她會自S。
所以,他昨天忽然在冷宮處出現,並不是偶然!看樣子,那個小白兔皇帝,是一隻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嘛......不管如何,穿越既已經成爲事實,她都得想盡辦法生存下去。
算起來,拓跋落雪被打入冷宮的這三個月以來,加起來應該也沒真正好好的喫過幾頓飯,只是爲了維持生命而偶爾勉強的喫一些,怪不得鏡子裏的那個女人雖然好看,但是瘦的怪可憐的。
蘇瞳又看了看鏡子裏那帶着濃濃的黑眼圈的女人,不由微嘆着放下銅鏡。
她已經坐在這冷宮裏整整一下午了,卻沒見着個人送喫的過來,想了想,忽然在拓跋落雪的記憶中搜尋到了甚麼,不由得,蘇瞳眯起眼,忽然站起身,走出冷宮的門,果然站在門前在看向前邊院子的大門處的角落裏,有一隻空碗,碗裏放着一點點殘羹剩飯。
蘇瞳頓時冷冷的瞟了一眼地上那碗裏的飯,隨即又看了看那大門處站着的侍衛,這些侍衛似乎是又換了一班,白天的和晚上的人並不同。
這冷宮,產就是傳說中的古代皇宮裏,宮廷女人絕命的地方嗎?就算是活了下去,那也與監牢無異,像拓跋落雪那樣一個嬌慣又柔弱的女人,能在這裏活上三個月,連蘇瞳都有些佩服,恐怕,拓跋落雪即便是到死,也還是愛着那個不管甚麼時候都笑得溫柔似水的男人吧凌司煬?想到昨日那個被自己誤打誤撞拉上牀的小白兔,蘇瞳撇了撇嘴,沒再多想,便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幾個侍衛。
已經是傍晚的時間了,看那幾個侍衛正準備一些簡單的酒菜似乎是就打算在那裏喫,蘇瞳在遠處看了看他們的伙食,不由得神色愈加沉冷。
連看守冷宮的侍衛喫的東西都這麼好,怎麼這些人就這麼吝嗇剩下點乾淨的給她喫?所謂雪上加霜,就算現在在裏邊的是皇后娘娘,但是無權無勢,沒有任何可值得依靠的地方,所以,誰有那閒功夫來對她好?蘇瞳又看了一眼那邊的高牆,她爬牆的功夫並不差,但不知道這牆外是否有路可走,跳牆出去並不是一個好辦法,於是......她習慣性的摸了摸身上,沒抹到毒粉,視線卻是忽然瞟見在牆根處,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卻竟然長出來的幾株曼陀羅花。
一看到那熟悉的花瓣,蘇瞳眼中透出一絲精光,她忽然勾脣一笑,挑起秀眉笑着看向門前的那些侍衛,然後笑着轉身,走回了清冷的宮殿裏。
沒多久,正當那些侍衛吃了不少菜,正要將剩下的酒喝光時,不知道是哪裏吹來的一陣風,風中飄散着曼陀羅花的花香,那幾個侍衛閉上眼睛聞了聞,便繼續毫無防備的喝酒。
不消一刻,那幾個正要起身收拾的侍衛身子漸漸虛軟,齊齊倒在地上,雖然暈倒,但是臉色卻依然如常,看不出甚麼症狀,亦抓不着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