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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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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醫院和案發現場的小區,經過雷磊和鍾楊的調查,張雅馥還在沈靚居住的出租屋附近出現過。2月15日早上,她更去學校找過沈黎。當天下午6點還沒下課,雷磊和鍾楊就來到學校,找到了沈黎。

“知道爲甚麼又來找你嗎?”

“有話直說。”

“你個小丫頭片子態度能不能好點兒!”

鍾楊見沈黎依舊一副不配合警察調查、愛答不理的樣子,不由得板起臉來想要訓人。鍾楊看到雷磊白了自己一眼,閉上了嘴,甚麼都沒說,等着雷磊詢問。雷磊看着沈黎,露出老父親般慈祥的微笑。

“今天初六呢,早上喫餃子沒?”

“嗯,吃了。”

“大過年的連續喫好幾天餃子了吧,肯定早喫膩了。沒辦法,咱北方的老傳統就是這樣,過年天天都得喫。我家有個小子,跟你年齡差不多大,應該比你大一歲吧,去年考大學考走了,今年寒假跟同學一塊兒出去玩兒了,連過年都沒回來。也不知道這小子過年喫上餃子沒有。”

雷磊一邊說一邊觀察沈黎的表情,見沈黎沒有接話,但是也沒有露出抵抗的情緒,接着說道。

“喫的是食堂的餃子吧。現在食堂圖省事兒,都是買的成袋的速凍餃子,一點兒都不好喫,是吧。”

“不是。”

“甚麼不是。”

“不是食堂的餃子。”

“那是哪兒的?點的外賣?”

“有人送的。”

“誰送的?”

“姐姐的一個朋友。”

“朋友?甚麼朋友?你之前見過嗎?叫甚麼名字?”

“張雅馥。”

“張雅馥?是誰?”

雷磊假裝思考,故意疑惑地看着沈黎。

“她也是遠山報社的。”

“她說她是她都是了?你都這麼相信她是你姐姐的朋友?萬一是騙子呢。”

“她讓我看了她的有效證件,身份證、工作證甚麼的,還有她和我姐姐的自拍照片,看着關係確實不一般。”

“她跟你說甚麼了嗎?”

“沒說甚麼,就是送了個餃子,安慰安慰我。”

“張雅馥……我想起來了。你看看這個張雅馥,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雷磊假裝思索片刻,掏出手機,翻出張雅馥在公司人事檔案裏留存的證件照,還有在醫院抓拍到的監控照片,遞給沈黎。

“你看是不是她。”

“對,就是她。”

“她還跟你說甚麼了嗎?”

“她還給了我200塊錢讓我零花,還說元宵節回家給我包湯圓。”

“回家?哪個家?她家還是你家?”

“我家。”

“她有沒有說,不讓你告訴任何人她今天來找過你。”

“沒有。她大大方方地來,大大方方地走的。”

“大大方方地來,大大方方地走。”

從學校回去的路上,雷磊反覆重複着沈黎描述張雅馥的這句話。

“磊哥,我怎麼感覺,這張雅馥的種種舉動,不像是甚麼兇手故地重遊,她非但沒有東躲西藏,左顧右盼,故意掩人耳目,而是大大方方地到處晃盪,恐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存在,故意在引起咱們的注意。”

“你也有這種感覺?”

“不然呢,就拿她今天早上找沈黎這一出。如果她有嫌疑,肯定不會明目張膽地找到學校來,還正大光明地坐在教室裏,不拐彎抹角,不套話問話,來的時候自報家門,走的時候也不交代沈黎保密,還跟她約元宵節。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現在大街上哪兒哪兒都是監控,各地都聯着網,就她這樣帽子不戴口罩不戴,露個大白臉的,想找她分分鐘的事兒。”

“所以這個人,這麼費盡心思的勾引咱們調查她,要麼乾淨的清清白白,知道甚麼內幕,但是礙於一定的客觀主觀原因,不方便找咱們。要麼瘋得徹徹底底,在明目張膽地挑釁我們。”

第二天一大早,雷磊和鍾楊就來到遠山報業公司後勤部,瞭解張雅馥的情況。卻意外得知張雅馥和沈靚只是工作上的萍水之交,並不是沈黎所說的甚麼朋友。相反的,張雅馥竟和程君輝有諸多交集。

從同事那裏得知,2021年1月,張雅馥從遠山報業印刷廠,借調到要聞部,成了一名記者。5個月後,程君輝重新媒體部調到要聞部,當了部長,成了張雅馥的頂頭上司。張雅馥這個人,也是很清高,甚至更清高,只是一心一意寫稿子、採新聞,不出席任何應酬,不喝一滴酒。直到2022年10月之前,一切都風平浪靜。2022年10月,遠山報業公司每個部門都留了幾個人喫住在崗位上,電話採訪,視頻工作,張雅馥和程君輝都在報社留守。就是這段時間,張雅馥因爲工作的關係,和程君輝發生了一系列誤會,爆發了很激烈的爭吵,後來被停了職,攆回了印刷廠原單位。張雅馥氣不過,就往程君輝身上潑髒水,誣告程君輝性騷擾,當時鬧得人盡皆知。但是由於證據不充分,並不能證明程君輝做了甚麼不該做的,性騷擾的事到最後不了了之。後來,張雅馥就瘋了。

“瘋了?”

當鍾楊聽到同事們說“瘋了”兩個字,張大了嘴巴,對着雷磊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

“倒也不是說真瘋了,就是情緒不太穩定,精神不太正常,據說還去看過心理醫生。但是公司也不能因爲這個就辭退她,違反勞動法不說,萬一她出去胡說八道,鬧得更大,有損報社的形象怎麼辦。於是只能先不讓她回印刷廠,給她換了個部門,調了個清閒的崗位,但是人事關係還是印刷廠的一名工人,只是崗位在後勤部,平時管管倉庫、理理貨甚麼的。可惜了,寫得一手好文章的巧手,只能幹些髒活兒、粗活兒了。”

“那現在呢?她還在倉庫嗎?”

“2月份她就休息了,就過年前。說是病假。誰知道是不是精神又出問題上不了班了,八成是。”

“還真是個瘋子。磊哥你絕了,真讓你說中了。”

從遠山報業出來,鍾楊再次對雷磊的推理感慨了起來。

“甚麼瘋了不瘋了的,人家是情緒不太穩定,精神不太正常。瘋了應該去精神病院,她去看的是心理醫生,最多最多也就是個抑鬱症。這個報社是怎麼一回事兒啊,調查了這麼多天,所有的輿論全都一邊倒偏向程君輝,全在拼命抹黑這兩個小姑娘,這是職場霸凌好嗎。我看這報社裏的人才是瘋了,一羣人霸凌兩個小姑娘,真有本事啊,動不動就瘋了瘋了的,這些傳八卦、嚼人舌頭根的人才真是瘋了的。”

鍾楊看雷磊對自己附和報社同事們說張雅馥瘋了的事十分反感,一副想要發脾氣的樣子,不由得閉上了嘴。兩人一言不發地上了車,鍾楊發動了車輛,駛出了報社。安靜了片刻後,雷磊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既然都說她瘋了,那就去看看她到底因爲甚麼瘋的。報社那幫人的話不能信,我們就去找可信的人問問清楚。這個張雅馥,到底是誰,到底經歷了甚麼。”

“重度抑鬱症。”

在市新區示範醫院心理科,雷磊和鍾楊見到了張雅馥的主治醫師吳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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