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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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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前國庫空虛,許是爲充盈國庫,萬歲爺將她一皇商之女賜婚與太子。

只爲兩廂安好。

她章家不敢違逆,只得應下。

太子賀麟眉目俊朗,儒雅和善,心性純良。

熟讀經史子集,御下寬厚仁義,身上絲毫沒有其他皇子們那些個暴戾習氣。

着實內外兼修。

數月相處來往,她心裏頭雖還未對他生起情愫,可欽佩和欣賞卻是一點都不少的。

她原還想着,同這樣的男人在一處,成婚後感情應是隻增不減,琴瑟和鳴。

怎知,還未成婚,便要遭如此大劫。

這暫且不說,現如今京中百姓皆知她已是既定的太子妃。

這會子,太子被抓,她倒要去伺候他的兄弟...

這等事若是傳了出去,不論是之於太子,還是之於她章家,都是奇恥大辱。

“好,你們說要帶走太子,萬歲爺的旨意呢?”

宦官一怔,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問這麼一句。

回頭往院內望了一眼,見沒動靜,這才支吾一下笑道:“旨意未下,只有口諭...”

這便不大對了。

章清壁薄脣緊抿,冷眼看着眼前的宦官,冷哼一聲,“太子犯法,太子妃卻要被罰到其他皇子府上去做差使,這真是歷朝歷代聞所未聞!”

“我要進宮見萬歲爺,我就不信,萬歲爺會下這樣的口諭!”

說到這裏,她語氣輕了些,“我知道,公公您就是個傳話的。”又回了半個頭往後邊的人看了一眼,“這諸位大人也是奉命辦差。”

“我不爲難你們,你們也別爲難我,我沒有別的要求,只一件,你們今兒誰都別想從這兒把太子殿下帶走。”

“太子究竟有沒有罪,我陪太子進宮見了萬歲爺便知。”

她字字句句斬釘截鐵,那宦官心頭不禁一震,跪地的幾位大員也相互看來看去。

不愧爲京中一等皇商之女,面上看着清冷寡淡,一派弱不經風之相。

哪裏能想到,說起話來竟這般有條理。

這氣勢,簡直叫人懼三分。

“這...”

一時,衆人皆沒了主意,也回不來章清壁的話了。

章清壁心裏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是個好時機,抬腳便要往外走,試圖脫身去尋賀麟。

那宦官見狀,趕忙上前攔人,“章姑娘,您走不得...”

其實這宦官只是擋在了章清壁的身側,並無對她有拉扯。

可從另一個視角看就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影壁後一陣窸簌,緊接着,禁衛們嘩啦啦讓開了一大片。

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往廳上奔了來,一腳便將那宦官蹬的滾下了階。

“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太子妃如此不敬!”

章清壁猛地抬頭,那人已經跨到了她跟前把她緊緊護在了身後,一手還背在身後緊緊的拉着她的手安撫她。

她訝異極了,衆人一下子也都愣了。

誰都沒看見過這位太子殿下斥人。

今兒這是頭一遭。

他高出她許多,她站在他身後,纔剛剛到他肩頭。

被他這麼一擋,她的心不由得安下了不少。

他的脊背起伏不停,大喘着氣,煙青色的薄緞已被汗溼,後脖頸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子。

這一看就是跑着回來的。

章清壁不由得鼻尖一酸,也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正垂眸抹淚,卻又見他右手裏頭還緊緊提着一兜子果脯子,淚水更是奪眶而出。

那家蜜金桃的鋪子只開前半日,後半日便關店了。

她以爲他今日是進宮去了,卻不曾想他是親自給她買果子去了。

他是太子殿下,想要甚麼樣的女人就有甚麼樣的女人。

可自萬歲爺賜婚後,他身邊便只她一人。

他如此敬她,護她,她便更不能在他獲罪後到他兄弟那裏去伺候了...

這麼一想,心頭愈發焦灼。

這叫她如何?難道要她去死麼?

正想着,對面遊廊下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撫掌聲,院內瞬間寂靜了下來。

“好,真好!好一對壁人!看的本王都感動不已了!”

章清壁探出半個身子循聲望去,幾個人正繞着遊廊慢悠悠往這邊走來。

打頭的那人身形高瘦,身披一件暗玉紫蒲紋薄氅。

穩步徐行間,露出裏頭的玄色寶相花緙絲錦袍,上綴金色鏤空雲紋。

腰佩白玉帶,襯的他身形愈發挺拔修長。

烏髮用金冠束了,一絲不苟,將那張臉襯的愈發的淡漠冷戾。

這張臉是俊朗的,只是...寒氣逼人。

不必問也知道這便是八皇子賀璋了。

這個人,章清壁還未曾見過。

不過,他名聲在外,她也略有耳聞。

他的母妃是皇家的包衣奴才出身,在他八歲的時候被打入冷宮,緣由不詳。

那之後賀璋隨宮婢活了一年,次年便被不能生養的皇后佟佳氏養到了身邊。

從此也算是終於入了老皇帝的眼。

被皇后看重養在身邊,這對一個皇子來說應是天大的恩賜。

可人人皆知這位八皇子自幼便少言寡語,滿腹深沉,那是多一個字都不肯說的。

“沒事,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給,你昨兒不是念叨着想喫這個麼。”賀麟轉身看了一眼章清壁,淡淡一笑將那兜子果脯遞到了她手裏。

章清壁接過,心裏頭卻難受極了,這都甚麼時候了......

說罷,賀麟斂了笑,轉回頭看向了階下,口氣生硬了幾分,“八弟!你究竟要幹甚麼!”

“皇兄覺得呢?”賀璋負手站在階下,半邊脣角微揚,仰頭去看階上的人,沉聲開口。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五弟的事同你有關!我勸你現在趕緊帶着你的人退下!不然...”

“皇兄不必急着趕人,先看看這是何物吧。”賀璋轉頭朝身後的人揚了揚下巴,冷聲道:“給他送到跟前去。”

圖勒點頭應聲,提步上階,將錦盒開了往賀麟跟前遞去。

章清壁也看了,裏頭是一張圖紙和一方私印。

那印她認得,正是賀麟的。

正想着那圖紙是何物,圖勒已經將其展了開來。

是一張邊關佈防圖。

“這上頭的字跡,太子爺認得吧?”

章清壁心頭咯噔一下,沒錯,那字跡也是賀麟的。

她心頭一疑,正抬手要去攔着賀麟先別認,可還是晚了一步。

“是本太子的沒錯,你們又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兩樣東西!”賀麟蹙眉,伸手要去奪,可圖勒早已將物件收回錦盒中往階下走去。

“張衡帶兵前去攻打東麗,已有半年之久。”賀璋一面說着一面往四周踱出幾步。

一伸手,一株還未盛放的西府海棠就被他給折到了手心裏。

他垂眸去看,用拇指將那花骨朵在手心裏細細的捻了又捻,直至裏頭的汁水都被他捻了出來,沾滿他整個掌心。

“前兒終於得勝還朝,卻不想...”

說着,他抬眸往賀麟臉上看去,眸光陰鷙,似笑非笑的,“那被俘的主將身上竟搜出了這兩樣東西。”

“皇兄,臣弟問你,這不是叛國通敵,是甚麼?”

“你...”賀麟抬手指向賀璋,正欲辯駁一番,可賀璋卻已經不打算讓他說話了。

“來人!還不趕緊把太子爺拿下!”

賀璋一聲喝令,登時好幾個禁衛蜂擁上前將賀麟押了就走。

章清壁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幾個宦官給架到了一邊,那兜子果脯子也撒了一地。

“賀璋你混賬!你抓我可以!你別動章清壁!她還未正式入太子府,莫不說我無罪!就算我獲罪,也牽連不着她半分!”經過賀璋身邊的時候,賀麟堪堪用腳撐住地,轉過頭去瞪他,眼尾猩紅。

章清壁看在眼裏,心裏頭愈發不是滋味了,不忍他因她又惹怒了賀璋,哽咽開口,“太子殿下,您就別管我了...”

賀璋負手站立,像是見了甚麼笑話似的,看一眼章清壁,眸光又回到了賀麟身上,喉間發出一聲冷笑。

“皇兄,真是沒想到,你還當真喜歡上了這個皇商之女?”

“商人,最低賤的家世,滿身的銅臭味。”

“原來你喜歡的,竟是這樣的女子。”

“好,既然你這麼喜歡她,臣弟定然會好好幫着皇兄照料她的。”

“你就安心去吧。”

“誰讓皇兄你通敵叛國?這下,證據確鑿,父皇也救不了你了。”

章清壁跪在廊下,有一瞬失神,待回過神時,眼跟前已經站了一雙玄色靴子。

起風了,暗玉紫薄氅一角在那靴旁翻飛湧動。

不必抬頭她都知道這人是誰。

“章清壁,本王給你一夜時間讓你想,你好好兒想,本王府上的那份兒差你要還是不要。”

“想通了明日一早自個兒往本王府上去。”

“當然,你不去也可以,你父親皇商的身份也就別要了,你們家的祖業也充了公,今年四月二十一的殿試,你大哥也不必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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