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啊?”
畫像?甚麼畫像?城主府有她的畫像?
還是密室?
虞歲音還在不解時,那妖人又道:“那密室可不好找啊,若不是我與那城主打鬥時打穿了牆,還真不知道。”
“虞歲音,虞南呈獨女,可對?“
虎妖聽了半天,原本以爲沒他的事了,乍一聽,立刻吼起來,”好啊,原來是個伏妖師!“
”老子生平最討厭伏妖師。“
說罷,便揮掌而來,虞歲音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真是浪費金衍的妖力。
只是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畫像和身世,怎麼會掛在枉虛城主府的密室。
來不及細想,虞歲音翻身躲過,長劍出鞘,帶動一片寒光,後空翻時揮劍斬斷了虎妖的手掌。
還未聽到虎妖的尖叫,她就已經來到了衆弟子面前,見有人來救他們,頓時氣血上湧,感激涕零。
“虞師姐,我們中了妖法,運用靈力只會產生幻覺自相殘S。”
虞歲音橫着劍對着貴妃椅上笑意不達眼底的妖,應了聲,“那就快走,城中有其他弟子接應。”
“那你......”
“我無妨,快去胄城,其他妖定是去了胄城,我阿兄已經去支援了。”
“你們今天誰也走不了。”
哪知這句話剛撂下,就見着金衍走過來站在了虞歲音側前方,立場瞭然。
妖人站了起來,紅衣鬆鬆散散掛在身上,隨着風向搖曳,原本悠然的情緒退卻,只見他收了笑容,
“我倒是忘了,你與這小姑娘是一起來的。”
“怎麼?妖不做了,打算當個人玩玩?”
金衍不語。
那妖似乎也沒想要他的回答,“若是讓她知道,你怕是沒命做人了。”
直到最後一位弟子出了城主府,也未曾見他出手,他好像格外忌憚金衍。
虞歲音鬆了口氣,復又擔心起金衍,他本就有傷在身,若是讓那妖察覺,定不會善罷甘休。
因此,她不能走。
她握着初寧劍,朝着那個站在原地挺直脊樑絲毫未動的背影走去。
不料他似有所覺地轉過身來,眼神措不及防間對視上,那一瞬,她似乎看清了金衍此刻眼裏的所有情緒。
就像一朵在石溝裏等待枯萎的花,突然有一天被撬開了岩石,驟然的,迎接上只在夾縫裏見過的日光。
他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城主府。
虎妖捂着被斬斷的手,冷汗涔涔,心有不甘,惡狠狠道:“大人!!你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紅衣妖看蠢貨一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們外界的妖真是不知所謂,你可知他是誰?”
虎妖搖頭,但心裏大概知道剛剛那個妖不好惹。
“他是一朵寄生花妖,原本只是獄罪淵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可在他妖法大成後,S了所有忤逆他的妖,差一步就能取代原本的獄罪淵尊主。”
紅衣妖一想起那日的場景,便不寒而慄,那時人人自危,因爲在獄罪淵強者爲尊,金衍還是小妖時,誰都踩過他。
“無妨,我們還會再見的。”
虞歲音被金衍拉着飛速出城,直到出去之後懸着的心才落下。
“咳咳咳。”前腳踏出城門,後腳金衍就鬆開了她的手腕咳嗽起來。
虞歲音扶住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你明明可以......”
“咳咳咳”只是問出的話被他更強的咳嗽聲打斷,“虞二小姐忘了,你適才可說。”
他頓了頓,那雙眼睛再次看向了虞歲音,脣角微微上揚,“我是好妖。”
虞歲音解釋道:“好與壞的定義從來都是數量多的來衡量,我認爲你幫助人族是好的。”
“可你作爲妖,背棄同類,那對他們那個羣體來說,你就是壞的。”
金衍不以爲意,“我可以認爲虞小姐是在勸我助妖?”
“沒有,我只是向你解釋,我看你似乎很不瞭解人族。”
“你以後若要與人打交道,那有些東西是要了解的。”
金衍道:“你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訴我,人心難測?”
虞歲音也不知道自己爲甚麼要與他說這些,只是忽然覺得,金衍如今公然背棄妖族,若有朝一日妖族身份暴露,那他該何去何從。
她與妖打交道這麼多年,見過救人的妖反被人揹棄誅S,見過拋棄一切與妖談情說愛的癡人被挖心掏肺,見過半妖頂着人妖兩族打S的傷痛死在荒蕪的沙漠。
她從小的薰陶是,妖救人,必然有所圖謀。
妖接近人必定帶有目的。
作爲一個伏妖師,不說對妖深惡痛絕,那也絕對不會抱有善意。
但她第一次,對金衍動了惻隱之心。
僅僅只是因爲,他賭上性命,賭上作爲妖的後路,救了人族弟子。
虞歲音含糊不語,半晌見她召出初寧劍,“去胄城吧,有場硬仗躲不了。”
說着,拉着金衍御劍而去。
胄城城門外。
屍橫遍野,滿目血腥,虞行玉撐劍半跪於屍骸之上,鴻蒙的衣衫不知是血還是戎裝本色,握着劍柄的手正“滴答滴答”的流着鮮血。
他抬起佈滿血絲的眸子,前方,是那羣集體而攻之的小妖,爲首的是一隻看不清修爲的大妖,只出手三次,迎戰的人近乎就死了一半。
後方,緊閉的城門,泛着一片死氣。
他剛到時,就見羣妖圍城,看情況,他們每一隻逃出來的大妖,都領着一隊小妖來攻城。
他本想掉頭回無量城,枉虛已破,但獄罪淵結界已修復,把境內入口的結界守好,纔是最要緊的。
只是胄城伏妖師已出城迎戰,明知打不過,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枉送性命。
現如今,唯剩他一人。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撐着劍踉蹌的站起來。
顫抖着手將劍尖直直指向那隻大妖,枉虛城的弟子已經回來了,他阿妹卻未曾歸來,他今日就是死,也得重傷這隻大妖,倘若妹妹帶傷而歸撞見了它,豈不枉送性命。
那妖似乎有些傾佩他,灰白的眸子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虞行玉,“倒是個有骨氣的。”
“不知道碾碎了骨頭還會不會這麼硬朗。”
聽聲音,輕靈婉轉,是個女妖,蒙着面看不真切,只是眸子一轉,似乎發現一個更好玩的。
“喂,你把你的肋骨給我一根,我饒你一命,來我妖族當個小倌怎麼樣?”
虞行玉眸中帶着怒火,“妖孽!受死。”
長劍擲空,劍意一生二,二生三,陡然間化作無數,隨着“天風雷動,劍斬蒼穹”的聲音落下,帶動長風細沙,直擊而去。
女妖眉眼彎彎,笑意不減,抬腳向前走了一步,一腳落地,伴隨着“叮鈴鈴”的鈴鐺聲響,聲音不大,卻有震耳之勢,身邊所剩無幾的小妖們立刻痛苦的捂着耳朵倒地叫哭。
虞行玉也被震得頭痛欲裂,“這是甚麼妖,音波竟如此強悍。”
他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劍在空中搖搖晃晃停滯不前,撐不住的劍意已然消失。
“不聽話,那就去死咯。”
長劍被轉了個彎,劍尖面向自己的主人,控制不住的衝着虞行玉的心口刺去。
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毫厘之寸,右方一把緋色底色的劍柄飛馳而來,“咔噠”一聲將那弒主的劍彈飛。
接着,一個粉藍色的身影就擋在了他的面前,“能讓我阿兄聽話的人,只能是我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