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岑望月最後還是自己打了車。
網約車司機在四十分鐘後到達指定位置,看到岑望月一個年輕小姑娘上了車,司機用一種讓她感覺有些冒犯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小姑娘,你住在這?”
岑望月眉眼沉沉:“打網約車還要查戶籍嗎?”
司機訕笑了兩聲:“我就是奇怪住在這裏的人怎麼還需要打網約車。”
許是爲了緩解尷尬,司機絮絮叨叨地繼續開口:“這裏可是江城最著名的‘寸金區’啊,有錢都買不到的地方,聽說住在這裏的都是大人物,來去都有專人接送,我接到你這個單子的時候還以爲是下錯單呢。”
岑望月沒接話。
司機也不在意,一邊開車一邊道:“聽說住在這裏的人就是圖這裏清淨,可惜這裏馬上要動工了,清淨不再咯。”
岑望月終於有了反應:“動工?動工建甚麼?”
司機見她回應興致更高:“看來你是真不住在這裏啊,一個月之前這塊區域大半地皮都被買下來了,聽說是要做水上樂園。”
岑望月滿頭問號:“在這裏做水上樂園?”
房價已經低到負數了嗎?誰那麼有病買下這裏做水上樂園啊!這得收多少門票錢才能值回地皮的價啊!
“是啊!首富岑家你知道吧?聽說他們家的寶貝女兒要回國了,就是在國外第一樂團做鋼琴首席的那個,我記得是叫岑明月吧,她可是全球第一位獲得鋼琴比賽最高榮譽的國人呢,可給咱們掙臉了,我女兒就是受她影響開始學琴的。”
司機兀自說得開心,完全沒注意到後座的岑望月從聽到“岑家”兩個字的時候目光就已經冷如冰封。
“岑家對岑明月是真好啊,聽說岑明月喜歡水上運動,就買下這塊地皮來做水上樂園,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岑家唯一的寶貝公主呢,我要是有那麼多錢我也樂意爲自己的女兒付出一切。”
岑望月不知想到了甚麼,微微勾了勾脣角:“是嗎?那你真是個好爸爸。”
司機覺得岑望月的語氣有點怪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剛纔夜色深他還沒太看清楚,此刻在車內燈光的映照下,他才發現後座的姑娘美得驚人。
一身淡藍色長裙,皮膚瓷白瓷白的,像是鍍了一層珠光,五官精緻小巧,那雙眼睛尤其特別。
黑白分明,純淨得如同一副山水墨畫,帶着一股清冷高貴的韻味。
“怎麼?”岑望月察覺到了司機的目光,抬眸跟司機對視了一眼。
被那清凌凌的目光刺了一下,司機一怔,迅速收回目光輕輕咳嗽了一聲:“沒、沒甚麼。”
岑望月哦了聲,垂下眼,摩挲着口袋裏望月鏡背後的繁複圖騰。
【主人你沒事吧?】望月鏡自從跟岑望月綁定之後就跟她血脈相連,察覺到她此刻情緒波動得厲害,它有些擔憂。
岑望月搖搖頭。
望月鏡卻不敢放鬆。
如果知道她打車會聽說關於岑家的事,還不如它開發個新業務試試看能不能當一回GPS呢。
“我真的沒事。”岑望月安撫地摸了摸正發出焦慮嗡鳴的望月鏡,失笑道:“怎麼你比我反應還大。”
望月鏡有些無奈:【三年前的事太嚇人了,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岑望月一時語塞。
過了許久望月鏡才聽到她說:“不會了。”
望月鏡不知道該說甚麼,只輕輕【恩】了聲。
岑望月知道它肯定沒完全放心,不過說再多也是徒勞,她會做給它看,到時候它自然就不會再爲她擔心了。
岑望月看向窗外飛掠的風景,輕輕嘆息一聲。
沒想到現如今最關心她的人,居然只剩下了家傳的這面鏡子。
網約車在老式小區門口停下。
“需要我在這裏等你嗎?我看這也不像是很好打車的樣子。”
岑望月有些詫異地看了司機一眼:“您不趕時間嗎?”
司機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這會不是高峰期,能確定有單子接比漫無目的地等要好許多。”
岑望月微微笑了笑:“那麻煩您稍等我一會吧。”
司機連忙應下。
岑望月按照手機裏的地址找到了14棟4單元樓下。
撲面而來的陳舊味道讓岑望月皺了皺眉,剛抬腳要進去就聽到單元樓內傳來刺耳的辱罵聲。
“還給我擺甚麼臉子呢?你不會真以爲你還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吧?老子告訴你,這個月再不交房租別怪老子連人帶東西給你扔出去!廢物一個,被人包養了還能被退貨,我要是你找面牆撞死算了!簡直丟我們男人的臉!”
伴隨着難聽話語的是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間或夾雜着壓抑的哭聲。
岑望月皺起眉,正猶豫要不要等一等再上去,就聽到一個怯生生的女音在身後響起:“月姐姐?”
岑望月一愣,迅速扭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小姑娘躲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垃圾桶後,看清她的臉,小姑娘眼眶裏迅速凝聚起淚珠。
她脣瓣張了張,還沒發出甚麼聲音,就先聽到樓道里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小姑娘臉色煞白,想也不想就衝出來拉住岑望月的手往外跑。
“月姐姐快跑!”
岑望月不明所以地被小姑娘帶着跑了兩步,還不等她開口詢問,身後再度響起了剛纔那個粗獷的聲音:“賤丫頭,原來你在這!”
“好啊!居然還敢跟我玩起心思來了?你的房租呢!以爲躲起來就能少交一個人的房租嗎?”
那人話音落下,岑望月的頭皮一痛,那人扯着她的頭髮將她的身子掰過去,岑望月被迫跟一個肥頭大耳、滿口黃牙,齒垢多得人犯密恐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男人看到岑望月的長相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喲,好漂亮的小姑娘,你跟這賤丫頭認識?”
岑望月頭皮劇痛無比,條件反射要還手,口袋裏的望月鏡忽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下一刻一隊御林軍憑空出現在岑望月身後,爲首的嬴子熙歘一下拔出佩劍,劍尖直指男人眉心,聲若洪鐘,震得人耳膜生疼:“何人敢對神女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