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二日,便是蘇暖和蘇玉姐妹倆成親的日子。
天還沒亮,蘇玉就被餘氏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餘氏忙着張羅給小女兒打扮,完全忽略了還有一個女兒要出嫁。
蘇玉打着哈欠,任由余氏往自己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粉,臉頰上更是用了不少胭脂。
而蘇暖在凍醒後,只梳了一個新嫁娘的髮髻,妝也沒上,胭脂也沒擦,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得很。
等姐倆照面後,蘇暖看着抹了厚厚一層粉的蘇玉,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蘇玉還得意道:“二姐,這妝是娘給我畫的,好看嗎?”
蘇暖笑道:“好看。”
她此時頗有些慶幸餘氏的偏心,不然新婚第一天,她就要和蘇玉一樣頂着這樣的妝容過一天了。
天亮後,家裏迎來了一些賀喜的親戚和族人。
蘇暖的長姐,早就出嫁的蘇大丫也來了。
蘇大丫是在三年前出嫁的,相比蘇暖這個次女,她這個長女還是比較受重視的。
餘氏不想她遠嫁,給她在鄰村找了個殷實的人家。
蘇大丫成親後過得不錯,這次回孃家,還給蘇暖和蘇玉帶了一份賀禮。
她不偏不倚,送給兩個妹妹的都是一對銀耳墜。
銀耳墜分量不重,但做工還算精緻。
蘇玉有些瞧不上,覺得這對銀耳墜有些寒酸,被餘氏拉了過去,免得姐妹倆吵起來。
蘇暖倒是領長姐的這份情,輕輕喊了聲,“大姐。”
蘇大丫朝她笑了笑:“幾年不見,三妹還是這個樣子。你也別跟她一般計較,要真不想理她,等成婚後不跟她來往就是。”
三個女兒,餘氏最偏心的就是蘇玉。
蘇大丫當然也有怨言,也一直不喜歡蘇玉。相比之下,她和二妹的關係還算不錯。
姐妹兩個說了會兒話,張家的花轎就先來了。
蘇玉頭上蒙着蓋頭,聽着外面的鞭炮聲和張屠夫洪亮的嗓門,心裏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她終於可以擺脫原來的命運了。
蘇玉高高興興的坐上花轎走了,作爲新郎官的張屠夫也很高興。
今年他都二十三了,旁人在這個年紀,孩子都有兩個了。
爲了早點娶妻生子,張屠夫一咬牙拿出了十兩銀子做聘禮。
那蘇家的女兒,他偷偷見過一面,人長得清秀溫婉,身子也結實,將來肯定能三年抱倆。
張屠夫和蘇玉都做着好夢,在鞭炮與鑼鼓中漸漸遠去。
而蘇暖直等到辰時,沈家的花轎纔來。
相比張家嶄新的花轎,沈家的花轎就要破舊多了,而本該迎親的新郎官也不見,只有兩個瘦弱的轎伕。
餘氏本來就不喜歡沈家,這次嫁去沈家的又是蘇暖,所以她只露了個面,最後是由蘇大丫扶着蘇暖上了花轎。
蘇暖坐在轎子裏,懷裏抱着一個包袱,身下坐着那兩牀新棉被。
本來餘氏提出由她僱輛牛車,把這些嫁妝送到沈家。
但蘇暖信不過她,生怕她會把這些嫁妝送到張家,因此把棉被和衣裳都一起帶了過來。
幸好沈家距離蘇家並不遠,沒有多久,蘇暖就覺得轎子落了地,跟着便有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伴隨着這道柔弱的聲音,有隻纖長的細手伸了過來,扶着蘇暖下了轎子。
蘇暖蒙着蓋頭,看不清來人的長相,但也能猜到這就是蘇玉口中那個性子柔軟的婆婆。
沈家是外來戶,剛搬來槐樹村沒有半年,沈母又是軟弱的性子,平時甚少與村裏的人打交道,也沒甚麼人上門來賀喜,因此院子冷清得很,完全不像是在辦喜事的樣子。
幸好蘇暖也不是愛熱鬧的性子,覺得這樣清清靜靜的也好。
所以當她被扶入房間,被揭開蓋頭時,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神情平靜,眉目溫婉。
這讓沈言的母親,也就是韓氏,大大的鬆了口氣。
而蘇暖此時也看清了婆母的模樣,是個柔弱秀麗的婦人,儘管年紀不小了,但仍有種楚楚動人的風韻。
難怪蘇玉說起婆母來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原來沈言的母親生得這麼好看。
有這樣好看的婆母,夫君肯定醜不到哪去。更不用說蘇玉三番兩次提起,她那個夫君生得是如何出衆。
只是蘇暖掃了眼新房,卻沒有看到自己夫君的身影。
她忍不住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眼韓氏。
韓氏一對上她詢問的眼神,眼圈就紅了,說話的時候更是帶了點哭音,“阿言他不是有意要怠慢你的,他昨天晚上着了點風寒,到現在還沒退燒。”
蘇暖嫁來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哭包似的婆婆這麼不中用,也沒想到沈言的身子這麼差,剛成親就病倒了。
她也不問那已經哭成淚人的婆婆,直接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沈家總共沒幾間房,除去東西廂房,就是北面的三間正房了。蘇暖很快就在正房的最裏間見到了自己的便宜夫君沈言。
十六七歲的少年躺在牀上,儘管生來一副瘦弱的樣子,但五官特別的出衆,就好像是用墨筆精心繪就一般。
大概是蘇暖開門的時候帶了點寒風,少年沒忍住咳了幾下,聲音鈍鈍的。
蘇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很,看來真是病的不輕。
這時候,韓氏也跟了過來,邊抹眼淚邊道:“阿言病成這樣,本來早該請大夫的,但家裏已經......”
當然是已經拿不出一文錢了。
蘇暖明白韓氏話裏的意思,但這麼幹熬着也不是辦法。
“廚房有溫水嗎?”蘇暖想的是先把沈言的高燒給降下來。
等韓氏端來溫水,又找了塊棉巾,蘇暖便給他擦了下身子。當然只擦上半身,尤其是脖頸和腋下,擦了兩三遍,燒終於慢慢退了下來。
燒一退下來,韓氏看向蘇暖的目光就變了,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好孩子,多虧了你。”
蘇暖卻知道這物理降溫只管當時,並不治本,她囑咐韓氏,“等他再燒起來,你就按着我先前做的,給他多擦幾遍身子。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