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趙家三個兒子一頭霧水,還是晚到一步的杜青撲倒老大懷裏,大家纔有了猜測。
村裏人打獵往往是一起的,也是防着餓狠了的猛獸叼人。
這會兒子都在趙家門口看熱鬧。
“甚麼災星?不是說那道士算的是個福星?”
“害,福星昨天不就生了,說是給趙家帶了兩個大肥兔子,今天是趙老大家的生的,嘖嘖。”
杜青聽着這些話,把孩子往懷裏抱緊,纔對着相公吐委屈:“相公!這是我們的孩子,怎麼會是災星呢!”
趙老大低頭一看,只看到一個瘦皮猴子,不過剛出生的孩子,大體都這樣。
模樣瞧着不醜,甚至連眼睛都半睜了:“怎麼就睜眼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過來看熱鬧了。
“不是今天才生的?”
“怎麼就睜眼了?哇,這是少見,這也就地主老爺家的孩子有這福氣,能剛出生就睜眼。”
趙思研心道,那是人家孩子營養充足,在母體肚子裏就發育完全,跟有沒有福有甚麼關係。
但村裏人不這麼想,都一一過來看了個稀奇。
昨天趙家那“福星”,他們也瞧了,皺皺巴巴,又瘦又黑。
好賴有福星的預言在,村裏人也不會沒有眼色說好醜。
杜青也放鬆了些,這孩子睜眼的及時,不然,就依照今天沒獵到獵物,都怕趙老太被袁玉蘭攛掇着把她孩子賣了。
又或者......真安上個災星的名頭。
那比賣掉還要可怕。
趙老大是有些愚孝,但也分得清輕重,不可能跟着喊自己孩子是災星,這會兒當然順着說:“我也是第一回見到,這孩子厲害啊。”
旁邊的袁玉蘭眼見着周圍人都捧着杜青生的小賤種,氣得不行。
立刻擠進去,尖着嗓子就開始罵:“幹甚麼幹甚麼!都在我們家門口做甚麼!家裏沒飯要蹭飯是嗎!腆着張臉在這遊手好閒!不就是孩子剛出生就睜眼,是甚麼稀奇事嘛?還福氣,說不定就是這福氣都到她睜眼上了,把家裏人福氣都吸走了!”
她又看向一邊的趙老太:“娘,你可看清楚了,今天可就這些野果子,大的捱餓就算了,把我福寶餓壞了怎麼辦!”
確實,這年頭,有喫進肚子裏的東西才實在。
甚麼一出生就睜眼,就是出生時候帶着紫氣,好處落不到家人身上,也是沒用。
趙老太目光短淺,也是這麼想的,當即就打發村裏人走了。
又叫杜青去做飯。
杜青經過今天那一出,有些寒心,不想做:“我剛生產完,哪有力氣。”
趙老太登時瞪大眼睛:“好哇,被村裏人誇了幾句,我看你是要踩我頭上了!飯都不做了!你不做飯誰做,難不成叫老三家的做!她剛生完福寶,讓她做飯,叫老天爺發怒,帶累趙家怎麼看!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一邊趙老大看自己孃親生氣,跟着勸:“你就去做個飯,也費不了甚麼事。”
杜青忍不住了:“她剛生產完,我還是今天剛生完的,憑甚麼我去做!趙老大!你也想說我孩子不是福星是災星是不是!”
這話趙老大當然也不敢說。
趙老太一錘定音:“好好好,不做飯,不做飯你就別喫,廚房裏的菜也別想動,別又跟中午一樣,自己偷摸着只做自己的!”
說完趙老太就走了。
趙老太去做了飯,帶着老三家的吃了。
卻不許趙元靠近,她手裏拿着藤條:“滾,跟你那個懶貨娘待一起,餓着吧!”
趙老大叫趙大牛,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娘,別生氣了,我之後勸勸她。”
他想着等喫完,在廚房裏拿幾碗過去給杜青。
另一邊,回了屋子裏的杜青抱着趙思研哄睡。
在屋子裏玩石子的趙元發現了桌子底下老鼠洞邊的地瓜。
“娘!這裏有地瓜!”
“怎麼可能......”
杜青只當兒子餓迷糊了。
被兒子捉着到桌邊,一低頭。
霍!
五個碗大的地瓜躺在地上,連地瓜上的土都是洗好的。
“哪來的?”她低聲念着。
一邊的兒子顯然很興奮:“孃親,我們能......”
杜青一緊張,立刻捂住兒子的嘴:“元元,小聲點,不能叫他們知道了,明白嗎?”
雖然才六歲,但趙元一下子就知道孃親指的是誰,連連點頭。
確實,不管怎麼來的,如果讓趙老太或者袁玉蘭知道,這地瓜都留不下來。
杜青把地瓜拿出來,放到炕的邊邊上,用被褥子藏好裏面。
又跑回桌底去看,地瓜是在老鼠洞前面的。
桌底昨天她才掃的,那時候還沒有。
那就只能是......今天出現的。
總不能是老鼠搬過來的吧。
這地瓜個頭比老鼠洞大。
難道是老鼠從哪裏偷過來後,搬不進老鼠洞,放在外面?
杜青這麼想着,還是覺得有些離譜。
趙元卻一拍手,又想到要小聲說話,壓低着嗓子:“是妹妹!”
杜青一愣。
就見到兒子滿臉激動,手一個勁的指向那邊的女兒:“是妹妹!一定是妹妹!妹妹是福星,她帶過來的!”
杜青也反應過來了。
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她柔和了神情,走到牀前,看向睡着的孩子。
“還沒給她取個名字......”
一家子人,連趙大牛,都不在意自己女兒的名字。
杜青早些年做過商戶家大小姐的丫鬟,雖然是院子裏灑掃的。
但也識點字。
她想,甚麼樣的名字能配得上她的小福寶。
鬼使神差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名字。
“思妍,就叫趙思研。”
睡着的趙思研,還不曉得自己的名字已經和前世一樣。
嬰兒的身體,她很難控制。
而且之前用了空間異能,她就更困了。
杜青抱着孩子,心裏有苦有甜。
甜的是剛纔那幾個地瓜,怎麼想都是今天出現的,大概率和女兒有關。
女兒定然就是那個福寶!
可是。
她心裏也苦。
地瓜的事,就是說出去了,趙老太也不會信。
說不定會指責她偷藏。
她的女兒跟着她,真的要喫好多苦。
趙元想不到那麼多,只吞了口水:“娘,真的不能喫一個地瓜嘛?”
杜青想了想,屋子裏沒刀,她把剪刀擦乾淨,拿一個地瓜,分了一半,又切一半,拿四分之一給兒子吃了。
“不能說出去。”她不放心,又說。
趙元喫的頭也不抬,喫完點頭:“我不說,我曉得的。”
那邊廂,廚房的Z家人也都喫完了。
喫完飯洗完碗,趙老太拿着一把大鎖,把廚房鎖了。
顯然是防着有人進去偷拿。
趙大牛沒能給娘子和兒子拿喫的,也不敢和孃親開口,只能垂頭喪氣進了屋子。
他有些埋怨:“你和娘頂甚麼嘴,現在好了,孃親鎖了廚房,不許你們喫東西。”
“我頂嘴?你娘讓我剛生產完給一大家子做飯,我不願意,你管這個叫頂嘴!我是欠了你們趙家嘛!”杜青也是委屈。
這些年委屈是越來越厲害,尤其是前年,袁玉蘭嫁進來後,她在趙家就被壓迫的更厲害。
自家男人是個不張嘴的,根本不可能幫自己說話。
杜青有時候都在後悔嫁進來。
可嫁雞隨雞,忍一忍,日子總能過過去。
只是孩子是她的底線。
趙大牛不敢和老孃吵,也吵不過媳婦:“那能怎麼辦,你忍一忍,至少有的喫,娘鎖了廚房,你們都得捱餓。”
杜青忍不住:“野菜,全是我挖的,那兔子,也是你打的,到頭來,全是她袁玉蘭生的那孩子的功勞!你就一直不吭聲,也不爭一爭!”
她恨鐵不成鋼。
“我爭甚麼,都是一家人,分甚麼你我的,你看你就是愛計較了,才老是被孃親說。”
趙思研醒過來就聽到爹孃在吵架。
心裏卻有些欣慰。
孃親也不是完全逆來順受嘛!
至於這個爹......
這爹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