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再次見到顧淮予的時候,姜寶兒的車在高架上拋錨了。
她剛喪夫,成了寡婦。
灰濛濛的天空中下着小雨,車流不息,姜寶兒很無措的坐在停在原地的車裏,正不知道該怎麼辦。
顧淮予正好經過。
黑色邁巴赫悄然停在了旁邊。
後座車窗緩緩降落,露出顧淮予那張英俊沉穩的面龐。
“遇到甚麼事了?”
姜寶兒看到是他,有些驚訝,還沒來得及開口,司機已經率先做出回答。
“我們的車子拋錨了。”
“能修好嗎?”
顧淮予繼續問道,聲音冷冷淡淡的,像是冬日裏的雪。
司機先是猶豫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可以修好的,不過就是要耽誤一些時間。”
顧淮予聞言,當即就將目光掠向姜寶兒,她胸前彆着一朵小白花,在風裏飄搖,配上那張嬌嫩又羞澀的臉,顧淮予不知爲何,喉頭一動。
下一刻,他便出了聲,語氣不容置喙:“你過來,正好順路我們一起回去。”
姜寶兒聞言,卻是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顧淮予見狀,漆黑的眼眸當即就沉了下去,連同聲音都多了幾分威嚴:“弟媳,聽不見我的話嗎?”
姜寶兒這纔回過神,抬頭看着對面的男人,按捺着自己內心的害怕,一邊努力的在自己臉上擠出笑容,一邊朝他搖搖頭道:“不了,謝謝大哥,我、我不急着回家的,我可以再等一等。”
豈料,她話音剛落,顧淮予那邊已經收回視線,面無表情的對着坐在車裏前邊副駕上的祕書就開口命令道:“去請二太太過來。”
“好的,先生。”
祕書應道,當即就走了下來,然後走過來拉開了後座車門,望着坐在裏面全身僵硬的姜寶兒,用着一絲不苟的語氣說道:“二太太,請上車。”
姜寶兒是極不情願的。
可最終,她還是沒有拗得過強勢的顧淮予,被他的祕書‘請’上了他的車。
剛坐進來,她就聞到了從那男人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木質菸草氣息,像是雪松的清冷,帶着一絲凜冽的沉穩。
姜寶兒低着腦袋,明明內心裏忐忑不安,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變得鎮定,一邊默默的挪動身子靠近門邊,儘量的讓自己遠離顧淮予,一邊巍顫顫的開口道:“謝謝大哥......”
她的這些小動作,自然是沒有逃過顧淮予的眼。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弟媳好像很怕我?”
毫無徵兆的,他忽然開口說道。
姜寶兒被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抬起腦袋看向他,立刻否認:“我沒有!”
她表現得太過急切,反倒是暴露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顧淮予冷哼一聲,將視線收回來不再看她。
姜寶兒不知他這是甚麼意思,但見他一臉淡漠,似乎不會再同自己說話的樣子以後,整個緊繃的心絃纔不由得慢慢的鬆懈了下來。
對於顧家的這位長子,她的瞭解雖不多,但也多少知道一些。
顧淮予從小就早熟沉穩,平日裏並不善言語,再加上後來又過早的離家經商,所以導致他和顧家的所有人關係都極爲寡淡。
不過,姜寶兒對他最深的記憶,則是多年前她的父親公司遇到困難,然後帶着全家人去往顧氏集團請求幫助。
結果就是,被顧淮予冷漠的拒絕以後讓安保直接趕了出來。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便開始害怕起這個男人。
即便後來她被迫聯姻嫁進顧家,成了他的弟媳,家宴上見過對方好幾面,她也依然感到畏懼。
忽然前方車流匯聚,司機一個急剎車,姜寶兒反應不及,瞬間撲在了顧淮予身上。
她像是被觸電一樣,立馬從他身上起來。
可是沒有支撐點,她慌亂中不知道摸到了甚麼,只覺得身邊的男人人身子一僵。
姜寶兒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按在男人的大腿上。
真是要命了!
她頭皮一麻,瞬間就迅速撤離。
“對、對不起......”
她低着頭,嘴裏開始瘋狂道歉。
顧淮予見着她一副受驚小兔子的模樣,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剛纔在葬禮結束以後,她跟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的畫面。
當時姜寶兒沒看見他,可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她和那個男人聊得十分愉快,自信又明媚,怎麼這會兒到了自己跟前,卻變成了這副怯弱的模樣?
顧淮予眯眸,腦海裏忽然就浮現過了一些曾經聽說過的,關於自己這個弟媳的不好傳聞。
這個女人,倒是慣會兩幅面孔的。
想到這些,顧淮予的心底湧起一絲不悅,嘴上也不客氣起來:“雖然行川現在已經不在了,不過弟媳到底還是顧家的人,以後凡事還是要多注意着點自己的身份。”
說完這話以後,他頓了下,像是故意的一樣,又緩緩補充了一句:“無論你做甚麼,行川在天上都是能看到的。”
姜寶兒一下就抬起了腦袋,驚訝的看向他。
“大哥,您、您這話是甚麼意思?”
她蹙起眉頭,覺得有些委屈。
可不知怎的,她這副模樣落在顧淮予的眼裏,卻像極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在向自己示弱的樣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轎車重新啓動上路以後,才淡淡的開口說道:“行川剛去世,媽的情緒還很不穩定,所以平時可能要麻煩弟媳多照看着一些了。”
這副雲淡風輕的口吻,就像是剛纔甚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完全就是一個溫和的長輩模樣。
姜寶兒張了張嘴,最終只有乖乖的點頭應道:“我知道。”
顧淮予抿脣,看着她這副乖巧柔弱的樣子,心裏卻忽然就冒出一股無名的火。
他忍不住的想,這個女人在面對其他男人的時候,是不是也喜歡裝出這副逆來順受的乖柔模樣,然後藉着這副可憐的姿態去勾引別人的?
他的好弟弟,可纔去世啊。
這樣的女人,真是半點不值。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將視線從姜寶兒的身上緩緩收了回來。
那張俊美到極點的那張臉上,是冷峭的寒冷。
“你要好自爲之。”
他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
姜寶兒自然是聽不懂的,她抬頭看着男人凜冽的側顏,張了張嘴,想要繼續問下去的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那裏一樣,怎麼都問不出來。
算了。
姜寶兒耷拉下腦袋:“是,我知道了。”
反正,她很快就要從顧家搬出去了,其他人再說些甚麼,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