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周蘊,你運氣一向好,這次手術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男人冷冰冰的話比機器都冷。
我渾身無力躺在手術檯上,抬頭就撞上穿着除菌服的謝嶼,雖然他包裹的很嚴實,只露出那雙眼睛,但我第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是謝嶼。
他的眼神冰冷又無情,我想:大概所有的溫柔,他都給了夏梔吧。
我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從前我一直以爲只要我足夠熱情,就能換回他的真心。
真是可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謝嶼給我準備好了鮮花和場地,我以爲堅持這麼多年,終於成功,換來了他的求婚,我以爲我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在此之前,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光。
我以爲他終於看到了我的心意,就在剛剛還在幻想和他的未來。
可再次睜眼,我卻躺在冷冰冰的手術檯上。
“周蘊,對不起,要不是我的身體,也不會連累你,你放心,以後我跟阿嶼會好好照顧你。”
夏梔聲音柔柔的,整個人都靠在謝嶼身邊,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死過去一樣。
我冷冰冰的目光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眼眶猩紅,帶着不甘心:“謝嶼,這麼多年,你喜歡過我嗎?”
謝嶼冷嗤一聲,眼中除了寒冷,還帶着深深的厭惡:“周蘊,這些年你仗着奶奶作威作福,我怎麼可能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
他的話像一顆Z彈,深深炸穿我的心,眼淚從眼角流出,我深深的看着他,倔強的問了最後一個問題,聲音輕飄飄的,彷彿泄了所有力氣:“那如果我要死了呢?”
我的真情,謝嶼從來都不看到,聽到我的話後,他滿眼譏諷,語調擲地有聲:“你少嚇唬我,用死威脅我,這麼拙劣的手段,謝家養你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給梔梔換S。”
嗡的一聲,我的腦子炸裂開來。
原來是這樣,我苦笑一聲,只覺得心臟一陣陣抽痛。
“原來,在你心裏,我只是一個換S的容器。”
既然這樣,那有些事就沒必要告訴你了。
我視線下移,絕望的望了一眼平坦的肚子,眼中滿是悲痛和淒涼。
“快點開始吧。”
謝嶼不耐煩的催促一句,將夏梔抱着放到另一臺手術上,動作輕柔:“別怕,等醒來後一切都過去了。”
“好,阿嶼你要在門口等我,我想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你。”
“好,乖乖聽話。”
謝嶼俯身湊近她耳邊低語,夏梔臉色嬌羞,滿臉洋溢着幸福,看向我的眼神卻帶着挑釁。
在我看來,兩人姿勢曖昧,就差一點,就親了上去,我的心好痛。
“謝嶼,這次過後,我不欠你了。”
我輕聲低喃一句。
漸漸的,我意識變得模糊,到最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腦海裏像走馬燈一樣,將前二十年的事情過了一遍,這麼多年,我像跟屁蟲一樣跟在謝嶼身後,時間過得好快,他再也不是那個收留我的溫柔大哥哥。
是從甚麼時候變得呢?
好像自從夏梔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滴滴滴,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耳邊傳來刺耳的儀器聲,還有醫生着急的聲音:“不好了,何先生,周小姐目前只有一個腎。”
我的靈魂飄出體外,抬眼就看到身體靜靜躺在手術檯上,心臟驟停。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只有一個腎?”
何嶼怒吼一聲,抓着醫生的領口,將人提起來,雙眸猩紅一片。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原來他也會着急。
“何先生,你冷靜點,現在需要儘快換S,不然夏小姐會有危險。”
聽了醫生的話,男人瞬間恢復了冷靜的表情,鬆開醫生的領口,聲音寡淡:“還不趕緊給夏小姐換上。”
醫生膽戰心驚的整理了一下領口,就急匆匆跑進手術室。
我看着手術室刺目的紅光,最後將目光落在何嶼身上,男人目光緊緊盯着手術室門口,望眼欲穿,恨不得現在就進去。
我的心徹底死寂,眼眶酸澀,卻流不出眼淚,因爲魂魄是不會哭的。
我淡淡望着這一切,看着手術後,何嶼對夏梔無微不至的照顧,兩人親密的舉動,我猙獰的臉漸漸變得平靜,就算死,我也要永遠記住這一切。
周蘊,看看你喜歡的人,到底是甚麼樣的,要是有下輩子,可別再瞎了眼。
“阿嶼,要不是你,我的熊貓血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就找到,周小姐她還好嗎?”
夏梔一臉純潔善良,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聽到夏梔的話,魂魄搖晃幾下,原來他說的是真的,之所以收留我,只是爲了給夏梔找同類血,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我眼眶猩紅,最後閉上眼睛,魂魄漸漸透明,可耳邊卻是夏梔興高采烈的聲音:“阿嶼,等我好了,我們就結婚吧。”
最後我魂魄消失,徹底從這個世界抹去,我想,他應該會答應的吧,從今往後沒了我這根攪屎棍,跟心愛的人相守到老。
......
“快,親一個,親一個。”
我一陣耳鳴,再次睜眼卻出現在一個包廂裏,彩燈閃爍,我環顧四周,腦子一時間有些宕機。
“周蘊,只是遊戲而已,你可不要生氣。”
說這話的是夏梔的好姐妹,溫初。
我環顧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愣怔一瞬後,猛地掐了一把大腿。
“嘶......”
我重生了。
“你們不要胡說,周蘊是我妹妹。”
何嶼大爺似的坐在對面,身邊坐着夏梔,另一邊是幾個好兄弟。
男人領口微微敞開,一雙桃花眼始終泛着笑意,花心又無情。
仰頭喝下杯中酒,目光卻始終沒有從我身上移開。
我看着他桀驁不羈的俊臉,就是這張臉,硬控了我六年,這一次,我只想好好學習,遠離何嶼。
我拿起手裏的橙汁,看向何嶼,溫和一笑,隔空跟他碰了一下,聲音婉轉動聽。
“何嶼說的沒錯,我只把他當哥哥,我還有事,你們玩。”
我站起身直接朝包廂走去,身後卻響起溫初的輕嗤聲:“周蘊,你是不是玩不起。”
“別管她,我們繼續。”
何嶼眉心微擰,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愣了下去,煩躁的撤掉領帶,又解開一粒釦子,勾的夏梔雙眸放亮。
我聽着身後何嶼的話,譏諷一笑,有些事原來早就有預兆了,只是當局者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