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阮玉笛走了整整四個小時,纔到城區攔了一輛車。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他的腳踝被磨的血肉模糊,起了不少水泡,走一步都鑽心疼。
剛處理好傷口,他就看到沈父沈母從樓上衝了下來,神色惶惶。
“叔叔,阿姨,怎麼了?”
沈母急的差點摔了,阮玉笛連忙扶住他,就看到他不停抹着眼淚。
“紫瀅爲了保護那個程君鳴出了車禍!我就說,那個男人不是個好東西,她偏偏不信邪,現在好,把自己作踐進醫院了!”
看到二老慌到六神無主的樣子,阮玉笛也擔心真出了甚麼事他們受不住,便跟着一起去了。
等到了醫院,手術已經結束了。
醫生翻着病歷單,忍不住嘖了幾聲。
“這麼嚴重的車禍,你女朋友斷了六根肋骨,你卻完好無損,看來她愛你確實已經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一旁的程君鳴聽見後撲進她的懷裏,哭得更大聲了。
沈紫瀅嘶了一聲,眼裏露出心疼的神色:“好了好了,乖,別哭了,我心甘情願的。”
看到她胸前紗布隱隱透出來的紅色,還有此刻還在哄程君鳴的言行,沈父沈母再也忍不住了。
兩個人上前拉開程君鳴,聲音裏滿是慍怒。
“讓開!你壓到她傷口了!”
程君鳴攥緊衣角,剛止住的眼淚又撲簌着掉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疼紫瀅而已。”
看到他這可憐的模樣,沈紫瀅立馬開口阻止:“一點小傷而已,你們那麼兇幹嗎?君鳴又不是故意的!”
幾句話,讓沈父沈母心裏的怒火燒得更盛了。
“這叫小傷?那甚麼叫大傷?沈紫瀅,你爲了這個人鬼迷心竅多少次了?”
“他不是故意的都能把你送進醫院,要是故意一點,是不是要拆了這個家啊?”
面對父母的滔天怒火,沈紫瀅毫不退讓,語氣裏滿是堅決。
“誰也拆散不了我們,我就要和君鳴在一起!爲了他我甚麼都不要,你們要是有意見,大不了再抽我一頓、十頓都行!”
“你!你這個逆女!”
看着越來越混亂的場面,阮玉笛連忙扶着沈父沈母離開了病房。
他說了半天好話,夫妻倆也沒有消氣,黑着臉直接走了。
沒一會兒,醫生帶着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程君鳴也出來了,特意囑咐了他一句:“你姐姐還在觀察期,你留下來照顧一下她,不能離開啊!”
阮玉笛愣了幾秒,想起他們現在的身份,點了點頭。
一推開門,他就看到沈紫瀅皺着眉,打量了他好幾眼。
“你不走留在這兒幹嘛?照顧我?我不需要,你也不會照顧人。”
阮玉笛合上房門,下意識接了一句:“我會,你忘了,我照顧過你。”
說完,兩個人皆是一愣,不約而同想起了往事。
六年前,阮玉笛被幾個混混拿着刀堵在巷子口勒索,是沈紫瀅衝進來救他。
那天,她被刺得渾身都是血,差點就沒了命。
阮玉笛哭得肝腸寸斷,在醫院寸步不離地守了她好幾天。
只是他從小嬌生慣養的,根本不會照顧人。
一會兒打翻了水杯,一會兒又拿錯了藥,看得沈紫瀅哭笑不得。
六年過去,阮玉笛成長了。
他低下頭,把剛剛打翻的椅子扶正,詢問了換藥時間,訂了清淡的晚餐。
房間慢慢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沈紫瀅突然出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都過去吧。”
阮玉笛倒水的手頓了一秒,想起些甚麼,聲音輕不可聞。
“是,都過去了。”
接下來幾天,阮玉笛一直在醫院裏守着。
程君鳴每天都會來好幾次,說要幫忙照顧她,卻總是做一些添亂的事。
滾燙的熱湯潑到了阮玉笛身上,讓他疼得冷汗直冒,都站不穩了。
看到他腿上那片緋紅的皮膚,沈紫瀅閉上眼。
“你不用照顧我了,回去吧。”
他抖着手清理湯汁,聲音都在發顫:“叔叔阿姨還在生氣,不肯來醫院。以我們的關係,我該替他們照顧你。”
關係?甚麼關係?
沈紫瀅不明白他在說些甚麼,只覺得話裏有話。
她正想問個清楚,程君鳴就坐在她牀邊,紅了眼眶:“是我不好,紫瀅,你罰我吧。”
被一打岔,她瞬間就忘了剛剛想問甚麼,捏了捏他的臉:“好,那就罰你。”
等程君鳴閉上眼,她俯下身親上了他。
看到兩個人吻成一團、越貼越近,阮玉笛強忍着痛站起身。
他扶着牆,默不作聲地離開了病房,去處理傷口。
再回來時,程君鳴已經走了。
沈紫瀅拿着他的手機,語氣陰沉道:“剛剛有人打電話來,說你在紋身店預約了服務,你要幹甚麼?”
阮玉笛垂下眼,想起身上那個紋身,微微彎起脣角。
幹甚麼?
當然是消除所有和她有關的痕跡。
畢竟,又有哪個弟弟,會把姐姐的名字紋在心口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