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陳安安顯然沒想到她突然會發作。
她愣了一下,隨後臉色一白,慌亂地低下頭,咬脣道:“樣品的事確實是我的錯,我知道了,以後不會犯了。”
圍觀的人見她這副模樣,多少有些不忍。
江知夏卻懶得再看她一眼,轉身忙起自己的工作。
今晚有個商業晚宴,公司原本定了她陪同霍司臨出席,霍司臨卻執意帶上了陳安安。
“安安經驗少,帶上她,讓她開開眼界,認認人。”
霍司臨的目光緊鎖着她,他以爲江知夏多少會有些不高興。
甚至會和他鬧。
於公,這件事不符合公司的制度。
於私,這麼多年,他身邊從未有過除江知夏以外的其他女人。
江知夏卻只是笑笑:“好。”
是啊。
讓陳安安長長見識。
因爲,她很快就要離開了。
入了場,陳安安便亦步亦趨地跟在霍司臨身邊。
江知夏沒有做跟屁蟲的習慣。
更何況,她在業界磨鍊六年,算不上甚麼新面孔,乾脆自顧自端着酒杯和其他商業合作伙伴應酬。
轉了一圈,她才躲在角落裏偷懶。
以往都是她陪着霍司臨,霍司臨這種人在哪種場合都是主角,她難得有偷閒的時間。
今晚是個例外。
她漫不經心地看着陳安安微笑地陪着霍司臨應酬。
這時,男人含笑的聲音響起:“去DS的時間定下來了嗎?甚麼時候走?”
江知夏抬頭,只見叢深西裝革履,笑意吟吟地看向她。
她和叢深算不上有甚麼交情,只是叢氏和霍氏有合作,她作爲霍司臨的祕書,多少都會和叢深打交道。
江知夏眼尾上挑,有些意外。
叢深怎麼知道她要去DS?
男人似乎看穿她的疑問,無奈解釋:“我和DS的負責人有點交情,是我介紹你去的。我原本想把你挖來叢氏,只是恐怕你不會願意......”
如果去叢氏,江知夏的確不願。
DS公司在鳴城。
而鳴城,是一個她從未去過的城市。
在那裏,她可以忘卻過往,重新開始。
“謝謝。”
江知夏笑了下,真心實意地對叢深道謝。
“不必客氣。”叢深笑了下,意味不明道,“也許,我們未來還會有合作也說不準呢”
恰巧,不遠處,霍司臨那邊鬧出了些動靜。
有人強硬地要陳安安喝酒。
霍司臨冷着臉幫陳安安拒絕,對方卻不依不饒。
非要勉強。
陳安安怯怯懦懦,剛準備喝下,酒卻被霍司臨接過來,一飲而盡。
江知夏看得有些走神。
她跟着霍司臨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了千杯不醉,後來更是成了刀槍不入的江祕書。
陳安安,大概是學不會了。
有人偏愛和護她周全,總是會更軟弱和笨拙些的。
那人意識到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物,連聲道歉。
鬧劇散去,江知夏回過神,轉頭看向叢深,語氣遲疑:“去DS的事,如果可以的話,叢總......”
“放心,我會幫你保密。”叢深也注意到方纔那一幕,他挑挑眉,意有所指道,“尤其是對某個人。”
江知夏微微一笑,沒有多說甚麼,也沒有解釋她和霍司臨的關係。
她和叢深交淺,也不必言深。
叢深卻舉了舉酒杯,狡黠地眨眨眼道:“那就祝你前程似錦。”
前程似錦。
這確實是對她最好的祝福了。
江知夏也莞爾:“借您吉言。”
這一幕恰巧落在不遠處霍司臨的眼中,他的眼底一片霜冷。
毋庸置疑,江知夏今晚很美。
出乎意料地濃豔。
玫瑰紅的長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長髮披在身後,脣染得很紅,眼尾微挑,慵懶豔麗,當真像極了一朵綻放的玫瑰。
而此刻,這朵玫瑰正對另一個男人盛放。
“司臨哥......”陳安安看向江知夏,意有所指道,“那個叢總,似乎和江祕書關係匪淺,他們的私交很好嗎?”
霍司臨盯着不遠處的江知夏,眼底的冷意更深了。
他一句話都沒說,冷着臉帶着陳安安離開。
江知夏和叢深寒暄完,接下來都沒見到霍司臨和陳安安。
直到快散場,纔有人提醒她:“江小姐,霍總和陳小姐提前離開了。”
江知夏怔了下。
她打開手機,霍司臨的消息界面卻連個通知都沒有。
夜色深重,這家別院的位置格外刁鑽,建在遠郊。
前後都荒僻得很。
叫車極爲困難。
眼見大部分人陸陸續續離開,江知夏都沒有叫到車,冷風吹過,她從心口到身體,都是一片寒意。
她靜靜地等在門口,任由這份涼意將她變得清醒。
直到一個小時後,手機快關機,她才約到車。
霍司臨從頭到尾,一句解釋都未曾有。
江知夏卻忽地釋然。
也好,這樣,她也能毫無眷戀地離開。
她前段時間剛發燒,這趟夜風吹下來,哪怕江知夏灌了熱水,第二天依舊有些感冒。
再去公司時,早會散後,陳安安倒是主動找上她解釋。
她瞥了眼來來往往的衆人,輕聲細語,內疚道:“知夏姐,昨晚霍總有個合作要談,我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告訴你,所以才把你丟下,那裏打車困難,你吹了一晚上的冷風,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她說這話,衆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神色耐人尋味。
這六年,公司高管輪換幾次。
江知夏卻始終屹立不倒。
如今,卻被霍總丟下......
陳安安脣角微彎,眼裏的得逞一閃即逝。
恰巧,霍司臨也頓住步伐,冷着臉譏諷道:“陳經理,江祕書能耐大着,那位叢總怎麼會捨得讓她獨自回來。你用不着道歉。”
換作從前,江知夏大約是要甩臉子,反脣相譏冷臉罵上幾句的。
她的性子大半隨了霍司臨。
許多時候是不愛受氣的。
可她馬上要離開尋城,她和霍司臨的交集也僅此而已了。
江知夏只是笑了笑。
“沒事。”她又看向霍司臨,語氣平靜,輕聲解釋,“霍總,您恐怕誤會了,我和叢總只是寒暄,並無其他交集,昨晚我確實是打車回來的。”
她姿態放得很低,沒有想象的反脣相譏,也沒有和他鬧上一鬧。
更沒有因爲他丟下她發作。
霍司臨望向她,眉頭擰得很緊,心頭卻莫名地發慌。
她這段時間......不是因爲叢深,纔對他和陳安安的事忽視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