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你爲啥哭?”周彩霞哭到打嗝,看着娘有難過還有幾分害怕。
她怕娘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只喜歡哥哥們,不喜歡她。
“娘夢中將你們搞丟了,那路真長,我跑啊跑,就是找不到。”張春花夢到的是挖坑埋她們,十個手指頭全部都是血。
“娘,我們不跑深山裏,遇不到老虎跟豺狼。”
“我想抱着你睡,可以嗎?”周彩霞怯怯地看着娘。
月光下,像一隻被主人丟棄的小獸,可憐兮兮。
渴望,又害怕......
張春花掀開被子,“都過來,明日娘就將被子改一下,牀也拼在一起。”
“每天晚上我帶你們一起睡,直到你們嫌棄我。”
“娘,我要跟你睡到八十歲,絕不嫌棄。”周彩霞開心地鑽到孃親的被窩裏。一臉滿足。
周彩雲則是將被子抱過來,沒有擠進去,娘說每天晚上,那就是明天她還有機會。
三個人擠在一張小牀上,真暖和。
周正河與周正海肚子餓得咕咕叫,想喫雞蛋發現櫃子被鎖。
這兩個人一合計,就將家裏下蛋的老母雞偷偷抱到後山用瓦罐燉了。
等他們喫完回到家已經是後半夜,悄無聲息。
第二天一大早,張春花就發現雞窩裏的雞少了一隻。
家裏下蛋老母雞前陣子是十隻,後來三兒子說讀書費腦子就燉了一隻。
現在雞舍就八隻,如果是黃鼠狼那地上一定會有雞毛,母雞被叼走時會掙扎。
她思考了一下,立刻就去另外兩間屋。
老二週正河不睡小牀睡在他大哥大嫂牀上,正美美地流口水,那鞋上果然有雞屎。
她再去看老三,那衣服跟鞋子上有黑炭與油漬。
老母雞就是這兩人偷喫的,讓他們做飯能將廚房給燒了,這偷雞喫,咋不給自己給點着。
張春花拿着洗衣棒槌就對着三兒子的屁股打過去。
“啊—”周正海慘叫着,就像被宰的豬狂叫着。
周正河被嚇得褲子都沒有穿好,急吼吼地跑來,“怎麼,怎麼了!”
“三弟,你咋......娘,你大清早拿一個棒槌做甚麼。”
他越說越心虛,最後低着頭,左手捏着右手。
張春花一棒槌衝着他屁股就去了,結果這小子一個彈跳,就要往外跑。
褲腰帶沒系,他吧唧摔了個狗喫屎。
狗屎沒喫上,吃了點雞屎,因爲剛剛數雞,雞跑出來,院子也沒掃。
新鮮熱乎地,就被他趕上了。
“呸呸呸!”周正河一邊提褲子一邊往外吐,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偏偏隔壁鐵牛媳婦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一大早餓肚子就開始喫雞屎嗎?”
“褲子都來不及穿,真白!”
“比我們家鐵牛,狗蛋都要白。”
“山子娘,還是你會養孩子。”
周正河捂着臉跑到屋子裏,關上門,嗷嗷哭起來。
大小夥子,尤其是還沒有開過葷的大小夥子,就這樣被隔壁嬸子看到了腚。
傳出去,他這臉算是丟盡了,哭完就開始抱怨。
“娘,都怪你,你這一大早就開始作妖。”
“昨天的事情過去了,你還想怎樣!能不能不要看我們不順眼,已經不讓你改嫁,你別鬧了,行不行!”
“那狗蛋娘大嘴巴,一會全村人都知道我這點事情。”
張春花見老二發瘋,就去治老三。
“你讀聖賢書,聖人就讓你偷雞嗎?”
“娘跟妹妹好不容易養的雞,你就這樣偷了。”
“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今天就去接抄書的活,先還雞的錢,再攢錢讀書。”
“乾脆你往後就不要讀了,讀了也是白眼狼。”
周正海被罵得眼圈通紅,捂着被打得位置,委屈巴巴地開口,“是二哥要抓雞的。”
“而且娘你說過,家裏養雞就是給我喫的。”
“我不接活,那會讓人笑話死。”
“娘,你就行行好,再疼我幾年,將來等我考中當官,我讓您當誥命夫人,十里八鄉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你風光。”
以往這些話,是張春花最愛聽的。
她自打分家後,一個人拉扯孩子,沒少被人看笑話。
做夢都是兒子高中後,好好打那些人的臉面。
三兒子抓住她這個心理,就不斷地索取。
“風光啥,你們現在都踩在我頭上,明天就踩在我墳上。”
“現在,立刻馬上去給老孃接活,接不到你就不用回來了。”張春花直接帶走被褥。
這麼好的被子,給他就是浪費。
“娘,你拿走我被子做甚麼?”
“我還沒有喫飯,夫子已經不讓我去學堂,我能去哪裏。”
“啊,好痛。”周正海鼻子直接撞在門上,娘突然關門,他躲閃不及。
捂着流血的鼻子,他痛到蹲下來。
這下子真是淚水,鼻涕血一起流。
┭┮﹏┭┮
“娘,還做二哥三哥的飯嗎?”周彩雲小心翼翼地問着。
“不做,你燒火,娘來做飯,彩霞你去掃院子。”張春花說話算話,往後逆子只配喫雜糧粗麪。
這白米細面,她們母女三個喫。
她抓了兩把白米先熬米湯,熬出米油後,再打一個雞蛋進去。
再用白麪做糖餅,配上自制酸蘿蔔。
食慾大開,噴香!
“娘,咱們家不過了嗎?”周彩霞快要流口水了,真忍不住。
這又是白米,白麪,還有雞蛋,這些東西平時過年,她跟姐姐都喫不上。
娘也幾乎不喫,都省下來給哥哥們喫。
可現在,卻是她們三個喫,真的好可怕。
“過,當然要過!”
“咱們還要好好地過,我們不喫飯,哪有力氣去採藥。”
“今天我陪着你們一起去,娘聽說咱們山裏還有稀罕的藥材。”張春花就做了三碗的量。
她關上了廚房的門,香味可以透過窗戶飄出去,但是有些人進不來,只配站在那裏看着。
周正海舔舔嘴脣,好想喫,但是他有自尊心,絕對不說,要等着娘開口。
周正河開始抱怨,“都怪大哥大嫂出的餿主意。”
“逼着娘改嫁,娘生氣不理我們。”
周正海沒跟二哥一起抱怨,轉身出去。
他們兩個沒用,解決不了娘,那他就去找一個能解決孃的人來。
“三弟,你去哪裏,等等我。”周正河見三弟要走,趕緊追上去。
跟着他,說不定能混到喫的。
昨晚老母雞真肥,可惜就是太小,不夠他們兩個人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