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周洛婷強調“今晚”，無非就是想側面告訴葉羽寧，她已經不止一次在葉羽寧去上晚班的時候，和秦向安兩人單獨在家裏見了面。

至於要做甚麼事，約到了家裏，不言而喻。

周洛婷說完也依舊笑着，看似親和，眉眼中卻透着一股殘忍。

而面對着她的公然譏諷，秦向安也沒有說出一句維護葉羽寧的話，只是打轉進了臥室，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洛婷說得對，也不知道這電影院甚麼情況，我先去和她看一次，沒甚麼問題我再找機會帶你去。”

說罷，再沒說別的，匆匆出了門。

周洛婷清脆的笑聲逐漸遠去，葉羽寧的心也沉到了最底。

她忽然想到從前，第一次和周洛婷見面的場景。

那時她們都還小，在得知葉羽寧左耳聽不見時，周洛婷直言：“左耳聽不見的話，那我以後就站你左邊罵你咯？”

葉羽寧反駁不了，哭着回到家。

秦向安知道後，硬是帶着葉羽寧上門，逼着周洛婷給她道歉。

鄰居們紛紛都勸秦向安別把事情鬧大，說這些都是朋友之間的玩笑話。

“寧寧是哭着回家的，你們還覺得這是玩笑嗎？”

“以後誰再在她面前開這種玩笑，我就上門鬧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會笑！”

那時，正是葉羽寧父母剛剛過世的日子。

可因爲有秦向安在身後，她很少感覺到不安。

只是眼下，那個會維護她、會爲她抱不平的小少年，已然活在了回憶裏。

那麼現在的她，再沒有留下的理由。

葉羽寧站起身，把飯菜放到一旁，開始收拾起自己要帶走的東西。

在打開牀尾的一個抽屜時，她忽然想到這裏面沒有自己的東西，是秦向安專用的。

她本想關上，可看到裏面赫然躺着一本不曾見過的筆記本。

葉羽寧莫名起了些好奇的心思，鬼斧神差地翻開了一頁。

只一眼，她便頃刻間感到渾身血液倒流，大腦糊成一片——

筆記本里張張頁頁，寫滿了有關周洛婷的興趣愛好，記清楚了每一件他們一起做過的事：

【陪她買衣服。】

【她喜歡草莓蛋糕。】

【和她接吻。】

【對她說“我愛你”。】

滴滴落下的淚水已然浸透了紙張，葉羽寧每翻一頁，都感覺自己的心被劃上一刀。

葉羽寧從未後悔在那場車禍中救下秦向安。

她只是在左耳失聰後，便開始變得有些自卑。

是秦向安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地對她表達愛意，葉羽寧才逐漸找回自信。

——“寧寧，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可她並非想要他的命。

她只想要他愛她。

葉羽寧感到全身發軟，連筆記本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她蹲了下來，看着眼前攤開的筆記本，蜷縮着環抱住了雙腿。

或許從一開始，秦向安那所謂的“愛”，實則就是一場“報恩”。

她“纏”了他這麼多年，是時候該放手了。

儘管如此，葉羽寧仍是禁不住捂面，痛哭出聲。

……

秦向安徹夜未歸，葉羽寧也一夜未眠。

臨到天亮時，她纔有了一絲睏意。

再睜眼，已是下午，是她平日要上晚班的時間了。

葉羽寧睜着紅腫的雙眼站在鏡子前，正準備洗漱，身後忽然傳來秦向安的聲音：

“寧寧，我回來了！”

他風塵僕僕地衝了進來，邊脫外套邊笑着，看起來有些笨拙。

“抱歉，昨晚看完電影已經很晚，沒有回村的車了，我就在鎮上賓館裏住了一晚。”

“但你看我給你帶了甚麼？”

他神神祕祕地從身後捧出一個精緻的紙盒，在葉羽寧淡漠的注視下打開了。

“是草莓蛋糕，我特意早起排隊去買的，快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