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秦雲。”沈月馨一開口就很不客氣的問道:“你今天去我們拍賣場幹嘛?”
“賣個東西。”秦雲言簡意賅,他累得要死,懶得跟對方多說一句廢話。
“賣東西?甚麼東西?你是不是回郊區你爺爺的老房子那邊住了?是發現了甚麼好東西嗎?”
這個女人,還挺敏銳。
同時也很冒昧。
“沈月馨,我還有必要甚麼事情都向你彙報嗎?”
沈月馨急了:“你甚麼態度?切,估計也不是甚麼值錢的玩意兒,還搞得神神祕祕,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有塊玉璽呢。”
秦雲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喝了口水:“懶得跟你多說,你要是爲這事打電話,趕緊掛了吧。”
“等等。”沈月馨心裏,越想越氣。
這還是當初那個爲了親個嘴兒,就一直黏着她的秦雲嗎?
這還是當初那個,無論下班時多麼累,都依然會堅持大半個小時,換着花樣滿足她需求的秦雲嗎?
不行,越想越氣,得扳回一城。
沈月馨冷聲說道:“秦雲,我打電話有正事跟你講,原本約好的三日後去民政局,但我那天約了朋友,我們直接後天就去吧,早離早輕鬆。”
她覺得這種一腳踢開對方的絕情方式,會讓自己顯得很酷。
她肯定還覺得,秦雲會因爲提前一天辦離婚手續而感到失落、痛苦。
“好啊,求之不得。”秦雲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秦雲倒是沒想那麼多,也不會在乎此刻的沈月馨是否在抓狂。
他面臨的處境,可比沈月馨難多了。
結婚這幾年,他一直在付出,到最後得到了甚麼呢?
一段只付出,卻得不到正面反饋的感情,還是越早逃離越好,及時止損纔是王道。
更何況,秦雲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做,哪裏有功夫搭理別人啊。
三千八百軍民,需要他的物資去供養。
一個王朝的最後公主,在頑強的堅守着最後的國祚,而這位公主,需要秦雲。
這得是多麼大的使命感啊。
秦雲僅僅是想一想,就立刻熱血沸騰,渾身起雞皮疙瘩。
取出之前的書信反覆觀看。
秦雲的嘴角微微上揚:“神明,他們把我,當成救世的神了......”
“唉。”
他苦笑。
“我這樣的庸碌之輩......”
“被掃地出門的喪家之犬......”
“竟成了大炎國昭陽公主最後的天命和希望。”
陡然而生的強烈使命感,讓他猛然起身,打起精神,幹勁滿滿。
男兒至死是少年。
很多人玩個有劇情的大型歷史戰爭遊戲,都會激動的睡不着覺。
更何況秦雲面對的,是昭陽公主和一羣活生生的人,他扛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國祚、黎民與江山。
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打斷了秦雲的思緒。
這個鋪子已荒廢多年,秦雲也很久沒回來住過了,而且現在還是晚上,誰會來這裏呢?
他快步走出房間,剛看到院中之人時,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又高又壯,皮膚黝黑,還光着膀子的傢伙。
“你是......”秦雲警惕的發問。
身高一米九的壯小夥,卻表現出了跟他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內向和緊張:“不好意思,我看大門開着,就......就進來......”
“胖虎?你是胖虎嗎?”
趙虎明顯一愣,停止解釋,他盯着秦雲看了又看,一雙眼睛中,逐漸浮現出喜悅的光澤:“雲哥?”
秦雲點頭,也不免感到激動喜悅起來:“你小子嚇我一跳,幾年不見,你怎麼長這麼壯實了?”
這趙虎,是秦雲在老宅這邊的發小。
由於天生愚鈍,初中畢業就不讀書了,後來秦雲去市中心讀重點高中,兩人也就漸漸不再聯絡,彼此走向了不同的世界和人生。
秦雲上去就給了他一拳。
他的胸膛很結實,秦雲感覺,像是打在了石塊上。
他只是傻嘿嘿的撓頭笑。
秦雲突然抱住了他:“兄弟。”
“哥。”趙虎還是嘿嘿的笑着。
不知爲何,竟感到鼻子一酸。
縱觀世界之大,秦雲舉目無親,他原本都忘了還有趙虎這個人。
此時此刻,聽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傻笑,大量的兒時記憶湧入腦海。
他方纔想起,少年時,他有一個像親弟弟般的朋友。
“哥,走,我們去喝點啤酒,喫點燒烤,我請客。”趙虎還是這般實在。
郊區的小街道。
晚上九點多。
晚風爲炎夏送來幾分清涼。
秦雲跟趙虎一起坐在路邊攤的小馬紮上,擼着串,喝着酒,旁邊的燒烤攤老闆也光着膀子,忙的大汗淋漓。
“哥,我們好多年沒見了,你咋突然回來了?”
趙虎扯着粗嗓門說:“聽我爸說,你考上了名牌大學,後來娶了漂亮媳婦兒,還在市中心住着大別墅呢,我們街坊們,都可羨慕你了,我也天天拿你的事跟我那幫工友吹牛逼呢。”
秦雲喝了口悶酒:“嗐,別提了,已經離了,我特麼淨身出戶。”
趙虎愣了半天。
他腦子轉圈慢,十幾秒後,纔回過神來:“哥,喝一個。”
兩人舉杯,一口乾了500毫升的生啤。
“爽。”秦雲喊了一聲。
“嘿嘿。”趙虎倒酒:“哥,別想那些事了,你看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過女朋友呢,你這麼聰明,以後肯定能發展起來,找到更好的老婆。”
這兄弟,是真實誠,他講話從來沒有心眼子,肚子裏有啥,就說啥。
秦雲看着對方黝黑的皮膚、乾枯粗燥的大手,以及那渾身如同中年人般滄桑的歲月痕跡,還有如少年時淳樸燦爛的傻笑。
情不自禁的,他內心感到有些愧疚,他生命中還有這麼個兄弟,可惜被他遺忘了好多年。
“虎子,哥不走了,以後留在這。”
“太好了,咱哥倆又能天天一起玩了。”
秦雲笑了一下:“對了虎子,你剛纔說工友,指的是?”
趙虎喝了口酒:“我在工地上幹活,幹好幾年了,一天三百多呢,就是累點。”
“你家......我趙叔開的燒餅鋪呢?你小時候不一直都說長大了要接着賣燒餅嗎?”
趙虎苦笑了一聲:“生意不好,我爸媽兩個人隨便做點,就夠賣一天的了,我這年輕力壯的,去工地不是能多賺點嗎?咱們這片兒,就剩我還沒娶到媳婦兒了,我爸媽他們,天天爲這事兒發愁。”
秦雲突然起身:“走。”
“哥,去哪呀?”趙虎有點懵:“燒烤還沒喫完呢。”
秦雲扭頭看着巷子深處:“我想喫,你家的燒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