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院裏清風徐來,捲來落葉,輕輕揚揚地撒在屋門口,也帶來花香幾許,倒是沁人心脾。
沈竹心盯着那些個檀香木大箱子,面容中沉了幾分,思索片刻。
得了賞賜自然是好,但是照着這個府裏不安生的樣子,尤其還有那位囂張跋扈的存在......
怕是又得有一小陣子不清靜。
“罷了,便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日後的事情便日後再說吧。”沈竹心輕聲嘀咕了一句。
片刻後......
如今已然入夜,燈籠早已於屋檐上高懸而起,屋外樹林的蟬鳴也輕輕響了起來。
沈竹心正坐在院子裏,躺在她的椅上,欣賞這一夜星辰月色。
旁邊小桌上擺了幾盤點心和一碗清茶,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來的。
院子裏沒了旁人,倒是終於讓她享受這一時的安寧。
她正思索着,日後應該如何是好?
突然就在這時,外頭便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將那一地落葉踩得稀碎。
沈竹心抬眼望去,銀白月色在她眼眸上落下斑駁光影,如星辰般明亮。
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侯爺!
齊盛宴負手而來,看到沈竹心這樣閒情雅緻,倒是也意外。
不過,他還是順嘴問了一句:“你在院子裏做甚麼?”
沈竹心連忙站了起來,低頭微微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裙,這才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如夫君所見,妾身不過是在此處納涼、歇息,順便賞一賞這般美景。”
順着他的話語,齊盛宴抬頭看向夜空。
恰好有一枚星辰劃過,在濃墨之上留下淡淡痕跡。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甚麼特別之處。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了面前的可人,心中想着——還不如眼前人,要來得讓人賞心悅目。
沈竹心其實還有些奇怪。
回想起前不久,這位侯爺不是還對她有心生不滿嗎?
那會兒,沈竹心還覺得侯爺對她卸磨S驢。
怎麼這會兒又來了她的院子裏?
這樣想着,沈竹心便也順嘴問了一句:“不知......夫君是所爲何事而來?”
齊盛宴微微皺了皺眉,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坐了下來,沉着嗓音反問:“你也說了,是你夫君,又爲何就不能來你院子裏了?”
聽到他說的話,沈竹心直接愣住。
這人怎麼還將她的話,換了個意思?
而且這剛來就鳩佔鵲巢,佔了她舒舒服服的躺椅。
真是霸道!
不過沈竹心面上不顯,輕笑了一聲,儀態端莊大氣,語氣也從容不迫:“夫君定然是誤會了妾身的意思。”
“這偌大的府邸,自然都是夫君的,那又不能來的道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竹心將語氣放得更加輕柔,適當地哄了一句。
“且......若是夫君能來,妾身自然也是滿心歡喜的。”
果然,美人的三言兩語,便也是甜言蜜語。
齊盛宴的眉頭一下就鬆了開來,看起來也心情愉悅不少。
他不再揪着這些閒雜事,而是轉頭看了看她這院中的事物。
“今夜便由你來服侍。”齊盛宴指尖點了點小桌。
沈竹心在心中無奈嘆氣,但還是特別有眼力見,命下人送來了新的茶盞,爲他倒上一杯新的清茶。
“是,一切都聽夫君你的。”沈竹心語氣平靜。
偏偏越是見到她這並不在意的樣子,齊盛宴心中異樣的情緒就更多。
他大手一伸,竟然攔住沈竹心纖細的腰,直接拉進了懷中,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竹心低低發出一聲驚呼。
齊盛宴哼了一聲:“今日先前遇到一事,你有何看法?”
其實沈竹心有猜到他會提起此事,但是實在摸不透他是何原因。
難不成,還是試探她的態度?
可是,身爲正妻的是另一位。
便是要試探,不應該是試探另一位的嗎?
沈竹心自然不想主動將這件事情的矛盾激化,微微轉了話鋒:“夫君是指......想要納妾的事情?”
原本,這貿然坐在齊盛宴腿上,讓沈竹心好一陣不自在。
她幾次悄悄動了動身子,想要下來,偏偏腰上的大手力道很重,讓她半分都挪動不了。
她也就只好作罷。
這會兒,又聽到他提起了納妾的事情,沈竹心語氣倒是輕快起來。
“夫君放心吧,確實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她腦筋一轉,似乎有點明白齊盛宴的意思了,連忙補充道:“若是夫君已經迫不及待的話,明日一大早妾身便請人來,爲夫君與她合一下八字。”
沈竹心自然高興。
終於能夠讓齊盛宴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
她這算不算是成人之美,做了一件善事?
也許等到那時,有了那位白月光與林知茵互相成爲牽制,就終於可以給她一份清淨。
畢竟,此生她別無追求,不過是想求一份安靜祥和罷了。
若是當真順利的話,應當是可以做到的。
結果怎麼也沒想到,抱着她坐在腿上的男人,此刻又是面色一沉。
簡直就像那會兒那樣。
沈竹心還真是摸不透這男人心中所想了。
齊盛宴低聲哼了一聲,暗自磨了磨牙,眸光如同冰霜一般冷冽。
原本不過是試探一番。
他想要看看沈竹心是否真的有了“回心轉意”的意思。
怎料,她竟然又是與先前相差無幾的話語?
夜色濃重,饒是有月色與燈籠照耀,卻還是將齊盛宴的臉一半都落於了陰影之中。
沈竹心心中咯噔一聲。
暗自想着:若是三番五次惹這位侯爺生氣、煩惱,恐怕她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沈竹心如同小鹿一般清澈、又如同狐狸一般靈活的眼眸,輕輕轉了一下,心中有了別的主意。
“夫君,妾身初爲人婦,多有不妥之處。還請夫君擔待。”
沈竹心輕輕眨了眨眼,聲音輕柔,如同靈雀一般,讓齊盛宴原本惱火的心情稍微平復一些。
說來也是。
她也是第一次嫁作他人婦,恐怕也不是如他所想那般,根本不在乎與他人共侍一夫,興許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齊盛宴輕聲咳嗽一聲,隨手從小桌上拿下一枚點心,往她的脣邊一湊。
同時,他也說:“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不......姑且就說咱們府上,裏邊也瞧到了那位正妻的態度。”
“尋常人家若是要納妾,理應與她一樣的反應,爲何你好像......”
說到這裏,齊盛宴就沒有說下去了。
像是礙於顏面。
自己的夫人不爭不搶,倒是顯得自己沒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