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天晚上,陸宴沒回來。
溪月將親手製作的生日蛋糕丟進了垃圾桶。
桌上擺放着她爲陸宴準備的生日禮物,他最喜歡的畫家的新作,她在那個畫家那兒蹲守了半年,纔打動了畫家將這副畫賣給她。
她原本很期待他看到這禮物時欣喜的表情。
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林斕”兩個字閃爍,溪月微微遲疑,還是接了起來。
“阿姨……”
“阿宴人呢?”電話裏林斕劈頭就問,“打他電話怎麼沒人接?”
“他……跟朋友一起過生日。”
“跟他說我有打電話來祝他生日快樂。還有……”林斕不耐煩吩咐:“你照顧着他點,別讓他被人灌酒。海城都半夜幾點了還在外邊!”
林斕想當然的認爲溪月必然跟陸宴在一起,畢竟這些年,每一年的生日,都是溪月陪他一起過的。
可今年例外了。
溪月沒多說甚麼,聽話應是,等林斕掛了電話。
當初,她能來陸家,是林斕帶她來的。
她得感激她。還有陸宴。
父母意外去世後,她被迫跟着舅舅一家生活。
舅媽刻薄,舅舅是酒鬼,一喝醉酒就要打人。
她常常是被推出去捱打的那一個。
十四歲那年他們要把她賣給鄰村四十歲的單身漢。
絕望中溪月在墓地蹲守了兩天,蹲到回村祭祖的林家大小姐。
她舉着全優成績單,跪在她面前求她資助自己。
她聽說林大小姐很有錢,又心善,每年都會資助村裏的貧困生。她想拿這筆錢回去換舅舅留着她繼續唸書。
她結結巴巴說完自己的境況後,林斕一時沒作聲。
而林斕身邊那個長着一張英俊厭世臉,一直神情懨懨的少年忽然開口說了句:“你不是喜歡做慈善嗎,不如收養她?”
後來溪月才知道,那時十八歲的陸宴有嚴重的抑鬱傾向,那天他的那句話是他幾個月來唯一主動開口說的一句話。
於是,林斕很快搞定了所有的程序,在那個冬天把溪月帶回了家。
“你要多跟阿宴說話,知道嗎?”她這樣吩咐溪月。
溪月最初想求一份資助,最後卻被帶回了陸家,成爲陸家的養女。
手機震動,溪月垂眼,以爲是林斕又發了甚麼叮囑。
卻是莊楚霜發來的消息,一連三張照片。
一張手部特寫,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乾淨圓潤。
那是陸宴的手,林溪月很熟悉。
照片裏光線昏暗,可是細看,能看到那手按在黑色蕾絲胸衣上。
一張陸宴的下巴,敞開的領口處,喉結上一枚鮮紅脣印赫然。
最後一張,是莊楚霜自己的懟臉拍,笑着直視鏡頭,脖子上的整片曖昧紅痕清晰可見。
【他跟你一起時也這樣嗎,我都要受不了了】
溪月一直盯着手機,直到屏幕自動暗下去,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抖的厲害。
次日,陸宴回來時,溪月正在浴室洗漱。
他從身後抱住溪月,滿臉歉意:“小溪,抱歉,昨天被他們灌醉了。本來想早點回來跟你一起過生日的。”
他湊過來想親吻溪月,被溪月側頭避開。
陸宴身上是沐浴過後潔淨的味道,可溪月一想到他可能是爲着甚麼原因洗了澡,就覺得一陣膈應與難受。
陸宴微微怔住,抬頭想從鏡子裏看溪月,卻發現洗手鏡上一道深深的裂痕,碎隙裏還有未能處理乾淨的血漬。
他一下變了臉色:“小溪,出了甚麼事?”
溪月抬眼,淡淡:“沒事,擦鏡子時不小心劃到。”
“你告訴我要怎麼不小心才能從鏡子正中劃到手!”陸宴咬牙,抓起她的手,看到手背上纏着的厚厚繃帶。
“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溪月抽出手,不想談昨夜失控用手砸向鏡子的事。
陸宴卻不肯罷休,拽着她的胳膊:“我們去醫院——”
溪月掙開:“我已經處理好了!我的包紮技術很熟練,之前那麼多次都是我給你包紮,你不是很清楚嗎!”
溪月脫口而出的話,讓兩人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