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席老將軍站在將軍府門前翹首以盼,心想這孫女出門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老國公爺不好了,小姐在大街上把武安侯世子揍了!”小廝打扮模樣的人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席老將軍沒有半分猶豫,當即拍手叫好:“好!打得好,打死那個鱉孫!”
“雲知有沒有傷到手?”對孫女那是絕對的關心。
小廝脣角忍不住抽搐,“小姐沒有事,只是——”
“只是甚麼?”席老將軍的心立刻懸了起來,難道雲知受傷了?
“哎呀,你快說啊,吞吞吐吐的,只是甚麼?”頓時急得不行。
小廝一咬牙,把剛剛在集市上的事情,以及小姐把成安王弄進客棧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國公爺,客棧那小二是大嘴巴,已經把小姐給成安王洗澡的事情全都說出去了,您看這怎麼辦啊?”
席老將軍聽到孫女暴揍秦朗的時候捋着鬍子神態輕鬆,隱約有得意之相。
聽到後面的時候他就定在原地不會動彈了。
面無表情地聽着小廝彙報。
“你說,成安王被雲知給——”說不下去了,心想孫女這心也太急了。
小廝瘋狂點頭,“咱們要不要把消息壓下來?”
“壓?壓甚麼壓,反正早晚是我國公府的人,看看咋了!”不愧是爺孫倆,想法都一樣的。
“祖父?您怎麼在門口?這裏風大當心着涼。”不知何時席雲知手中拎着禮盒回來了。
席老將軍還特意往她身後瞅了瞅,空無一人。
“祖父?您在看甚麼?”席雲知順着祖父的視線也朝後看了看。
“當然裴玄啊,他以後就是我們護國公府的人了,這醜兒媳也要見公婆呀!”席老將軍只在二十年前見過一次裴玄。
那時候是老成安王帶着他來進京拜見先帝,順便給裴玄請封世子之位。
當時朝堂上一片清明,沒有那麼多鉤心鬥角。
“他進宮了。”席雲知扶着祖父走向廳堂。
爲祖父倒了杯茶之後,“一會我們就要進宮了,晚上是給成安王的接風宴。”語氣中帶着幾分凝重。
席老將軍嘆了口氣:“雲知,你是不是也察覺到了?”
“哎,當今S上多疑暴虐,沒有先帝的容人之量,宮宴上必將不會太平。”
其實席雲知一直都在懷疑一件事,當年他的父兄真的是戰死嗎?
因爲父兄是可有可無的人物,書中並沒有寫到他們是怎麼死的。
如今她重來一世,仍舊無法把這些事情當成只是作者胡亂的設定。
一定是有甚麼地方被他們漏掉了。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小時候父親會帶着自己騎馬射箭,兄長會陪着自己練武,母親也是溫柔端莊,會給她做好喫的點心。
可一夜之間,他們護國公府男丁死絕,母親傷心欲絕隨父親而去。
偌大的國公府只剩下他們一老一少。
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他們頭頂,準備隨時收走他們的一切。
尤其當今S上的品性,在結合成安王的遭遇,爲他沐浴的時候特意檢查了他身上的傷口。
從受傷的角度以及傷勢來講,絕對是親近之人下手。
她是不是有理由懷疑,這一切是有人故意爲之。
“祖父,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父兄們的死嗎?”席雲知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後悔了。
祖父身體不好,會不會因爲這句話而焦慮影響身體?
“雲知,休要胡言!”
席老將軍騰的一下站起身,走到門口四處張望,見門外沒有人這才鬆了口氣。
“祖父,你也懷疑對嗎?”席雲知的眼眶驟然紅了。
眼底泛着淚花,甚麼都不做是爲了她嗎?
席老將軍嘆了口氣:“我們護國將軍府從祖上就守護着大雍朝,守護着這片土地,百姓的安穩就是我們席家的使命。”
“知道爲何席家能夠存在這麼久嗎,就是因爲我們家有個規矩。”
“打完仗必定會馬上上交軍權,只有軍權在皇帝手中他纔會安心。”
席家數百年屹立不倒與他們上交兵權有很大的關係。
席家人娶妻不分門庭,只娶心上人,就算無子也不得納妾。
種種規矩讓他們減少了很多爭鬥。
從來不參與皇權爭鬥的席家當年也拒絕了當今S上。
也許因爲那次拒絕便被記恨上了。
席雲知是席家最後的血脈,席老將軍做不到不顧她的安危,那時候的她太小了。
“雲知,你能好好地生活就是對祖父最好的回報了。”一瞬間祖父好像老了許多。
背脊也不像之前那般筆直了——
席雲知何嘗不想,可是上輩子她得到了甚麼?
十幾年的磋磨和失去孩子,最後被困佛堂而死,她怎麼能甘心?
“祖父,從皇上下旨的那刻起,我們就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一陣風都能吹散。
與成安王綁定,註定滿路荊棘。
不管他是否真的瘋傻,他們護國公府都被盯上了。
也許,從很早之前就被盯上了。
——
宴會之上,樂聲陣陣,觥籌交錯。
皇上帶着一衆嬪妃落座殿中。
“諸位愛卿,今天是爲成安王舉辦的接風宴,請成安王給大家講幾句。”
裴玄坐在距離席雲知不遠的地方,正在專心把玩着酒杯,時不時被酒水辣得吐舌頭,哈着氣。
“成安王?成安王?”皇上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貼身侍衛墨竹連忙奪下酒杯,拉着他走向殿中央。
“王爺快給皇上請安。”墨竹跪在殿中央,拉着王爺的衣襬,想要他跪下。
“不!”裴玄要是能老實行禮那還是他嗎?
一屁股坐地上大聲哭嚎,豆大的淚珠滾落,大鼻涕還吹出來一個泡泡。
宴會上寂靜無聲,有所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裴玄的身上。
甚至有的人張大嘴巴,驚愕不已。
就連皇上也吃了一驚,眸底幽暗深邃:“成安王這樣多久了?”
墨竹恭敬行禮:“回稟皇上,從醒來時就這樣,已經持續四五月之久。”
裴玄嘟着嘴,長睫上掛着淚珠,說話也是磕磕絆絆。
“走,走——”用力抓着墨竹的衣袖,別提多可憐了。
皇上的目光落在席家這邊,脣角微勾:“席雲知,這件事朕想得不周到了,不如——婚事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