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攻略失敗後,我綁定了完美伴侶系統,成了顧時宴眼中的完美妻子。
他和許知意的花邊新聞,我出面澄清。
許知意誣陷我,他默許,我趕忙主動認錯道歉。
甚至他讓許知意懷孕,我也不吵不鬧。
反而乖巧地遞上離婚協議,把顧太太的位置讓給許知意。
他卻不高興了,將我箍在牀上,眼底滿是憤怒:
“蓁蓁,我讓你乖乖的,沒讓你把我往外推。
你現在,是在怪我?”
我一怔,呆愣地看向身上的男人: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
顧時宴回家的時候,帶着一身陌生的香水味,以及白色襯衣領口淡淡的脣印。
他露出寵溺的笑,拿着手機和對面的人發語音。
“你乖乖的,聽話。”
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看到我的瞬間冷下臉,溫和的語氣也沒了溫度。
“怎麼還不睡覺?”
“喏。”
我向他示意電視屏幕。
高清的屏幕上,我被十多個記者圍在中間,黑漆漆的話筒往我面前遞。
“顧太太,你有看到昨天的熱搜嗎?顧總出軌新晉小花許知意的事是真的嗎?”
“顧總夜會許知意,你怎麼看?”
......
昨天顧時宴和許知意同進同出慈善晚宴的視頻上了熱搜。
視頻裏,許知意身穿紅色拖尾長裙,挽着他的手,人羣中燦若嬌花。
可他分明不喜歡女人穿紅色。
曾經,他丟掉了我衣櫃中所有的紅色衣服,皺着眉說:
“顧太太要上得了檯面,別一股子風塵味。”
他也不喜歡女人化妝,說素面朝天,才叫清純。
結婚五年,我沒化過一次妝。
而許知意烈焰紅脣,緩緩湊近,在他脣角落下一吻,曖昧叢生。
就連我求了五年都沒能讓顧時宴戴上的結婚戒指,
視頻上一大一小、十指相扣的兩隻手,無名指上的對戒熠熠閃光。
那時我才明白,不是他不喜歡紅色,也不是不愛女人打扮精緻,更不是不願戴戒指。
只是因爲面對的人、向他索求的那個人,是我。
他不愛我。
我流乾了淚,接受系統提出的綁定完美伴侶程序的提議。
從前爭吵時,顧時宴說我醋性大,不獨立,不懂事,上不了檯面,不是理想的顧太太的樣子。
綁定以後,我會事事爲他考慮,件件讓他滿意。
所以電視上的我淡定笑笑,抬手比了個“收”的手勢。
而後接過其中一個話筒,對着鏡頭微笑:
“時宴和許小姐只是合作關係。”
“在場媒體的名字我都記下來了,12點之前,你們會收到顧氏的律師函。”
顧時宴在我身後關掉電視。
他劍眉微蹙,面色有些不悅。
綁定完美伴侶思維後的我,以他的情緒爲先,於是慌忙起身,緊張地看向他:“怎麼了?我這次說的不好嗎?”
三個月前,我遇到了同樣的事情。
那時的我慌張無措,聽到記者說顧時宴和許知意一夜風流,當場紅了眼。
事後我找顧時宴求證,他卻斥責我在媒體前給他丟了臉,說我上不了檯面。
甚至爲了懲罰我,半個月沒有回家。
我跑到公司找他大吵大鬧,卻撞見許知意姿勢親密地坐在他腿上。
他讓公司的保安把我丟出去,看着我淋着雨坐在路邊,
冷眼吐出兩個字:“瘋子。”
我狼狽的在雨中走了三個小時,只覺得回家的路那麼長。
長到五年的時光飛逝而過,長到一顆心從熱情到冰冷。
顧時宴神情一怔,似乎也想到了上次的事。
但他甚麼也沒說,只是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珍貴的鑽石項鍊。
“送你的。”
我看了一眼,有點熟悉。
兩個月前我過生日,顧時宴安排助理送來的禮物,就是這條項鍊。
當時助理是怎麼說的?
“顧總最近太忙了,但還是親自去商場,千挑萬選給您挑了這件禮物。”
千挑萬選,卻在兩個月後又送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和他大吵一架。
可現在的我不能這樣做,我是顧時宴的完美伴侶,一切都要以他滿意爲主。
所以我一臉驚喜地從他手中接過項鍊,拿在眼前反覆打量:
“太漂亮了,”我千恩萬謝地看着他,“我很喜歡,謝謝。”
或許是沒想到我這樣的反應,顧時宴面露詫異。
剛想說甚麼,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
鈴聲很熟悉,是他給許知意設置的專屬音樂。
爲喜歡的人設置獨一無二的鈴聲,是愛的一種表達。
我理解。
我識趣地扭過頭,對着鏡子擺弄手裏的項鍊。
顧時宴一聲冷哼,接聽電話。
許知意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阿宴,我懷孕了!”
“懷孕?”顧時宴先是一愣,而後露出莫大的喜悅,“你在醫院別動,我去接你。”
顧時宴快步走進臥室,再出來時換了身衣服,臉上也帶着笑。
玄關處,他和我四目相對。
“知意有了孩子......”
“恭喜你。”
我和顧時宴同時開口。
我是真心祝賀的。
可顧時宴面色突然沉了下來。
他冷聲道:“我不管你玩甚麼把戲,但知意有了孩子,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說完,他推門離開。
我不解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思索他最後一句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直到我在鏡子中看見自己的臉。
作爲一名理想的伴侶,應該爲丈夫排憂解難。
現在許知意有了孩子,那顧太太的位置,該交給她來坐。
我拿出電腦,起草離婚協議。
許知意懷孕的消息很快傳到顧家人耳朵裏。
他們滿心歡喜地張羅了一個家宴,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帶許知意回去。
顧時宴很少帶我回顧家,這次卻主動開口要我一起。
換做從前,我肯定會拒絕。
因爲顧家人都不喜歡我。
他們覺得我是小地方出來的人,配不上身份尊貴的顧時宴。
尤其是顧母,她無時無刻不將我視爲顧時宴人生中的污點。
許知意雖是明星,但家世顯赫,與顧家算是門當戶對。
聽聞許知意懷孕,最開心的,當屬顧母。
但現在我欣喜地換上新買的白裙子,站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這是你最喜歡的顏色。”
“但許小姐懷孕是高興的事,我穿白裙過去,會不會不太好?”
顧時宴眉頭皺得更緊,一雙眼在我身上反覆打量。
他煩躁地扯扯領帶:
“隨你。”
“我去接知意。”
......
到顧家老宅的時候,顧時宴和許知意已經到了。
許知意被衆星捧月地圍在中間,顧母拿出一個古樸的玉鐲子,戴在許知意的手腕上:
“這是我們顧家的傳家手鐲,是留給顧家兒媳婦的。”
顧母臉上堆滿笑意,又在看到我的瞬間拉下嘴角。
“你來幹甚麼?”
她面露不喜,恨不得立刻把我趕出去。
好事的人看過來,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顧時宴摟着許知意的腰,一雙桃花眼半眯着,似是很期待我接下來的反應。
許知意眼中也暗藏挑釁,身體貼得顧時宴更緊。
我溫和笑笑:“媽,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和時宴結婚五年也沒個孩子,是我的錯。”
“現在許小姐懷孕了,給顧家開枝散葉,是好事。”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同時愣住。
顧時宴臉上的笑消失,鬆開攬着許知意的手。
就連顧母,都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着我:
“你吃錯藥了?”
在她的預想下,我會不管不顧地大鬧宴席,最後像個垃圾一樣被掃地出門。
我繼續微笑,將禮物放下:
“這是我送給許小姐的禮物,希望許小姐不要嫌棄。”
從前顧時宴最討厭我爭風喫醋,但現在我滿心滿眼都是對許知意懷孕的祝福。
我是體面大度,讓顧時宴滿意的顧太太。
顧時宴一定很開心。
可他臉色越發陰沉,眉頭越皺越緊:
“趕緊找地方坐好,讓一大家子人等你一個,不知禮數!”
我點頭應下,心裏卻奇怪顧時宴爲甚麼還不開心。
不過沒關係。
我摸着包裏打印出來的離婚協議。
等把顧太太的位置讓出來,顧時宴就徹底高興了。
顧時宴一整晚都和許知意貼在一起。
我坐在長桌的角落,看着他對許知意溫柔體貼,一塊小小的魚肉,還要挑乾淨刺再放進她的碗裏。
其實,從前的顧時宴對我也很好。
他會在我姨媽疼的時候抱我在懷裏,一邊幫我暖着小腹,一邊心疼地流淚。
他也會因爲我想喫城東的青團,頂着風雪兩個小時送到我嘴邊。
他還會爲我點燃一整個城市的煙花,在燦如白晝的夜空下和我求婚,說着“此生唯愛葉蓁蓁”。
我皺了皺眉,系統植入的完美伴侶的思維,告訴我,不能懷念顧時宴對我的好。
懷念太多,就會奢望太多。
奢望太多,在顧時宴心裏,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顧太太。
顧時宴對我這麼好,我更應該努力,做好讓他滿意的顧太太。
但直到喫完飯,我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把離婚協議遞給他。
我興致怏怏地站在門口等着顧時宴一起回家。
卻聽到他和許知意要留宿在老宅的消息。
“你回去吧。”
顧時宴額前的發擋住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乖順地點頭,一隻腳剛踏出門外,就聽顧時宴喊了我一聲。
“葉蓁蓁?”
我轉身,疑惑地看他。
顧時宴想說甚麼,又沒說。
他揉揉眉心,一副苦惱的樣子。
“算了,到家給我回個消息。”
奇怪,許知意出現後,這是他第一次關心我。
......
凌晨一點,我在睡夢中被顧時宴吵醒。
他怒氣衝衝地推開臥室的門,把我從牀上拽起來。
我揉着迷離的睡眼,打起精神問他:
“你不陪許小姐嗎?”
顧時宴臉上的怒意更重:
“葉蓁蓁,虧我以爲你是真的改了,沒想到你還和以前一樣!嫉妒成癮,不擇手段!”
他毫不掩飾的嫌惡讓我感到難過和愧疚。
爲甚麼我無論怎麼做,都不能讓他滿意。
我拉住他的手:“發生甚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我?”
顧時宴甩開我,額頭撞上牀角,我疼得眼淚都掉下來。
我忍着疼,抬頭看他:
“時宴,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還在裝?”
顧時宴將一瓶香水砸碎在地上,濃烈的玫瑰香頓時嗆得我直咳嗽。
“你明知道知意現在懷着孕,還送她讓她過敏的玫瑰香。”
“你到底藏的甚麼心思?”
大腦一空,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香水。
我沒有送許知意這樣的禮物,也從來沒有買過香水。
甚至顧時宴清楚地知道,我對香水,同樣輕微過敏。
只要他冷靜下來思考,就不會覺得是我送出的香水。
可這件事畢竟關聯到許知意,關心則亂。
作爲一個完美的伴侶,我不能要求顧時宴時時刻刻保持理智。
尤其是事情牽扯到他愛的人。
所以,我沒有解釋。
一個讓顧時宴滿意的妻子,不能反駁,不能和他爭執。
我垂下眼,乖巧的下牀,踩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上。
渾然不顧不斷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地毯。
“時宴......”
顧時宴瞳孔驟然一縮,他猛地抱起我,將我放在牀上。
“你瘋了嗎?”
我一怔,下意識覺得聽錯了。
爲甚麼我會聽出顧時宴的語氣裏,有一絲的顫抖?
我再次拉住他的手:“時宴,我錯了。”
“我去給許小姐道歉,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預想中的“好”沒有出現,顧時宴突然愣住。
他沉默了好久,才抬眸看向我。
他的眼中有疑惑,有不解,慢慢的,變成我無法理解的慌張。
顧時宴不明白,爲甚麼現在的我不再跟他大吵大鬧,反而“善解人意”到讓他感到陌生。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心裏卻越發恐慌。
彷彿下一秒,就會丟失極其珍貴的寶貝。
我猜不透顧時宴在想甚麼,完美伴侶的程序也告訴不了我該怎麼做。
我只是看着顧時宴,無措地眼淚都要流出來。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開心?
慌亂中,我摸到壓在枕頭下的離婚協議。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我沒有提出離婚。
我沒有成全顧時宴和他心愛的人。
只要我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顧時宴就會開心。
我就能讓顧時宴滿意,我就是最完美、最合格的顧太太。
於是,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然後在顧時宴惶恐的視線中遞到他面前:
“時宴,我知道了,我會成全你。”
“所以......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