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桂香急壞了。
蘇箐箐睜開眼,抬手示意桂香不打緊。
只是氣急攻心,靈氣紊亂罷了。
躺在牀榻,溼潤了被子角。
她反反覆覆想着這幾年來,池燼北對她的好。
那日她在雲夢澤,坐在駝鹿上,悠閒地哼着曲。
忽見岸邊身負重傷的池燼北。
她以雲夢澤的天材地寶煨着,不出三日,他便完好如初。
自那日起,他便跟在蘇箐箐身後,一聲聲‘娘子’喊得好不害臊。
她本無心沾染凡塵,可調皮的禍鬥四處噴火,池燼北毅然決然擋在她跟前。
那一瞬,他身影挺拔偉岸。
蘇箐箐隨他回京畿,十里紅妝,着鳳冠霞帔,同他成了親。
日日早朝後池燼北都急匆匆歸府,只爲與她纏綿。
就是這般寵愛她的池燼北,怎會是負心人?
蘇箐箐想不明白,睜着眼熬到天亮。
京畿下雪了,細碎如鹽。
“小姐,表小姐的丫鬟來了,說是請您賞光,看雪景。”
桂香端着洗臉水進屋,一邊溼着布子,一邊說。
蘇箐箐一整宿沒閤眼,這會兒眼下烏青猶重,面色煞白。
桂香伺候她洗了臉,她坐在梳妝檯前,注視着銅鏡中的自個兒,“桂香,你覺着表小姐好看,還是我好看。”
抓着篦子給蘇箐箐梳頭的桂香‘噗嗤’笑出聲,“娘娘,您啊,可是這未央朝一頂一的美人兒,那表小姐年方十七,還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呢。”
蘇箐箐修行千年,膚如凝脂,發似瀑,眉眼如畫,身姿婀娜。
她的美,豈是凡夫俗子能比擬的。
薄薄的上了層脂粉,雖氣色欠佳,卻有種憔悴的美,如那庭院中迎雪傲然的臘梅花。
承王府三進三出的院子,鎏金閣與晴雪樓接壤之處,是一座湖心亭。
這亭子原先是沒有的。
蘇箐箐和池燼北成親後,他摟着蘇箐箐說:大興土木,我要將此處,還原你的雲夢澤。
此刻石亭中坐着白玉煙,她披着的灰鼠大氅,乃池燼北的衣物。
手中鈷藍色的湯婆子,也是她來王府前,池燼北特地買的。
“姐姐,我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小姑娘洋溢笑容,嘴角冒出兩顆小虎牙,面頰因冬雪紅撲撲的。
蘇箐箐徑直走去,未落座,“你想如何。”
她們的關係,在白玉煙入府時就揭到明面上來,用針尖對麥芒形容毫不爲過。
邀她賞雪,擺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白玉煙撅了噘嘴,嬌嗲道,“姐姐把奴家想得太壞了,奴家只是提醒姐姐認清事實,莫要再糾纏三哥。”
糾纏?
蘇箐箐還沒這般不知廉恥。
是池燼北窮追不捨,她才......
蘇箐箐還未開口,白玉煙遣走了下人,接着說道,“你可知,你的雲夢澤早就被三哥搬空了。”
“你那深山野谷的草藥,三哥全用來給奴家調養身子,特別是你那駝鹿,真是回味無窮。”
說着,白玉煙丁香小舌舔舐過脣角,意猶未盡之態。
“你說甚麼?”蘇箐箐難以置信,雲夢澤,那纔是她真正的家!
白玉煙摩挲着手中的湯婆子,垂眼笑,“爲了不讓你察覺,三哥日日夜夜陪伴着你。”
“你胡說!”蘇箐箐瞳孔緊縮,那駝鹿,陪伴了自己千年,怎會......
“說起來還得謝謝姐姐,否則奴家早就撒手人寰了呢。”
白玉煙不等蘇箐箐反應,抖落大氅,走到石亭邊,“奴家若是墜湖,三哥是向着我,還是向着你?”
話畢,白玉煙就要跳下去。
幾乎是出於本能,蘇箐箐下意識伸出手去拉白玉煙。
她手疾眼快,白玉煙倖免於難,但下一瞬,一道大力扯着她將其甩開,“休要傷及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