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當今武皇,可是周逸的皇爺爺。
司玄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急得原地打轉。
彷彿一隻京巴,轉圈咬自己尾巴。
殿下這哪裏是帶他出遊,分明是慷慨赴死。
這位表弟的性子,他很清楚。
有恩必報,有仇更是必報。
祭奠完父母全家,定然要手刃仇家。
太子滅門案,真兇是誰?
一是誣告太子的陽陵大俠祝安世,二是把誣陷辦成“鐵案”的弄臣姜充。
而武皇拍板滅門,則是最大的真兇。
姜充,得武皇信任,盛極一時,乃朝廷第一重臣。
祝安世,因告發太子有功,被武皇御封“刀聖”,如今高坐武林盟主。
這三人,任何一位都不是小小涼州司家可以抗衡。
殿下雖然天賦絕卓,畢竟只有二十歲。
單論武功,同樣非對手之敵。
武皇,五十年前便修成神龍七轉,晉級宗師之境。
陽陵大俠祝安世,身爲武道盟主,據說境界更在宗師之上。
退一萬步講。
就算周逸願意先隱忍,徐徐圖之。
以武皇多疑、嗜S的性格,親王無詔私自進京,斷然不會留活口。
司玄突然感覺,殿下被大乘教刺S,似乎並不是多大事。
至少,反賊不會夷司家十族。
呸,至少大乘教的刺S,還有化解可能。
司高和司曾,同樣憂心忡忡。
略一沉吟,司玄轉換話題:
“逸王殿下,武舉破壞案,末將還查到新線索。”
“講。”
“末將清點後衙屍體,並未發現馮縣令長子馮青。”
“就說,他可能還活着!”胡蝶眼中露出欣慰。
馮府有後,對馮吉大人算有個交待。
殿下心裏會舒坦些吧。
“另有六名護院武師,同樣不在死者之列。”
“孤記得,他會點拳腳。”
“對,馮青三品修爲,煉氣八重。失蹤的六名護院,也多爲煉氣後期修爲。”
武道九品:
一品先天,二品鍛體,三品煉氣,四品築基,五品金丹,六品洞府,七品元嬰/宗師,八品天人/半仙,九品化神/陸地神仙。
“他們在何方?”
“這......”司玄面臉猶豫,神情非常擰巴。
看一眼司高,司高點點頭,他才道:
“他們......被大乘教綁架,將在武舉會試考場釋放。”
武舉,與文科舉規制相同。
縣府舉辦童試,州府舉辦會試。
涼州的武舉會試,將在三日後舉行。
歷年,都是由周逸親自主持。
大乘教的意圖不言而喻,就是用馮青要挾周逸,完成行刺之舉。
萬衆矚目之下,若周逸不救馮青,便是無視恩人之子生死。
忘恩負義者,必爲世人所唾棄。
人心背離,奪嫡大戲還未開鑼,逸王便宣告出局。
看來。
大乘教背後,或許還有人在操控。
......
清風徐吹,荷香暗來。
涼亭中,一時寂然無聲。
按捺不住心底躁動,司玄打破沉默:
“殿下,要不您......照舊主持武舉考試,救馮青?”
話剛出口,他不由老臉辣紅。
明知大乘教要行刺,仍勸殿下主持武舉考試,實非爲臣之道。
然而。
大乘教刺S,與進京弒君,兩害相較只能取其輕。
“五日後......”周逸略加思索,微微點頭:
“今後或不再回涼州,替馮家報仇再走,倒是了卻孤一樁心事。”
太子忌日在五日之後,武舉考試結束再赴京,還來得及。
不再回涼州?
司家三兄弟抓到關鍵詞,對望一眼,心中叫苦不迭。
殿下這是打定主意,要跟武皇死磕?
要麼上位,要麼身死。
不成功,便成仁。
只有這兩種情況,纔會不再重返涼封地。
太瘋狂了!
爲司家上下數百口安危,必須打消殿下返京念頭。
主意打定,司玄再度拋出重磅消息:
“殿下,京城傳來小道消息,陛下欲重新......冊立太子。”
他抬眼望向皇孫,眼神中暗含擔憂。
周逸倒好,依舊端起香茗,輕呡一口,眸中寧淡無波。
胡蝶卻臉色驟然凝重,忽地站起身:
“冊立太子?你確認,不是重新立儲?”
太子,儲君,都是周逸亡父身份稱號。
重新冊立太子,便是新立儲君。
而新立儲君,卻並不一定是重新冊立太子。
皇位傳承,講究立長立嫡。
嫡長太子雖然已薨,嫡長皇孫猶在。
按祖制,儲君之位應該傳給嫡長皇孫。
也就是,周逸。
如果武皇有意傳位給周逸,便應該冊立皇太孫。
冊立皇太子,便意味着,他要傳位給另外某位皇子。
“末將確認,是冊立皇太子。”司玄臉露不甘。
胡蝶暗踢一腳石桌立柱,掩飾掉眼底不甘,道:
“陛下身壯如牛,正值春秋鼎盛,爲何此時冊立太子?”
若推後幾年立儲,逸王殿下競爭必然更強。
子承父業,她家殿下才該繼承大統。
胡蝶不甘,司玄又何嘗不是。
司家上下下下,都心有不甘。
武皇立儲,周逸作爲嫡長皇孫尚有幾分希望。
一旦其它皇子登基,皇位便會在對方支脈傳承下去。
周逸將永遠失去繼承大統可能。
令三兄弟慶幸的是。
逸王殿下神情並無太大波動,好似並不在意。
也對,這位表弟雖然才年方二十。
那古井無波的氣度,比他當刺史的父親還淡定,比九十多歲的祖母還波瀾不驚。
“武皇的身體......”
司高斟酌一下用詞,小心道,“小道消息啊,可能......不中了。”
“身體不中了?”周逸平靜雙眸,第一次露出意外。
“怎麼可能?”
胡蝶俏臉寫滿不信,脫口反駁,“陛下七品元嬰境,才八十多歲?”
七品武者,陽壽大限五百歲。
武皇身爲宗師,不滿百的年紀,確實正值青春雄壯。
元嬰宗師百病不侵,怎可能身體不行?
這一點,司玄同樣不百思得其解。
他苦笑搖搖頭,小聲道:
“消息應該不假,幾位皇子聞風而動,正瘋狂拉建各自勢力。”
“大乘教突然由暗轉明,公然對抗朝廷,也是這個原因。”
“哦。”周逸神情恢復平靜,抬眼看向京都方向,“進京......要趁早。”
“趁......早?”司玄與司高對視一眼,心中叫苦。
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殿下,末將的意思是,我們大可不急進京。”
老皇帝命不久矣,何苦非去拼個同歸於盡。
難道,殿下志在皇位?
這個大膽想法,驚得兩兄弟泛出一身冷汗。
小小司家,遠遠遜於其他皇子背後勢力。
除非武皇欽定,扶皇孫上位。
否則。
逸王殿下,以及他們司家,根本無力爭嫡奪儲。
“殿下,那......皇位,陛下不予,咱們無力相爭。”
擔心表弟錯估形勢,司高把話說得更直白。
胡蝶點頭贊同,美眸之中流露出絲許擔憂。
“皇位?”
周逸奇怪地看一眼三兄弟,又看一眼胡蝶,“你們若是喜歡,也中啊。”
那神情,那語調,彷彿在談論無足輕重的小物件。
如若想要,探手可取。
“蝶兒不敢!”
“末將不敢!”
“屬下不敢!”
胡蝶和司玄面面相覷,心中後悔,恨不得批自己個大嘴巴。
他倆本意阻止殿下覬覦皇位,好似反倒激發他滋生出妄念。
只有司曾眼光一亮。
“哇,皇位......”他一開口,便被司高塞進一塊糕點。
“有孤在,天下無不敢之事。”
周逸五指輕握,風輕雲淡道,“實力在手,天下我有!”
這些年,他醉心武道,心無旁騖。
既無意交結權貴,亦無心暗結勢力。
只因他心中相信,只要實力夠強,便可執天下牛耳。
植下桐柏,鳳鳥自來。
“大哥,操持武舉考試去吧。”
周逸揮揮手,道,“孤這裏,無事。”
“是,殿下!”
司高抱拳告辭,拖着司曾離去。
玄甲重騎,留守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