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供銷社。
舅媽帶着黎華站在櫃檯前挑選要買的東西。
黎華好奇的看向四周，兩邊都是櫃檯擺着各種日用品，還有調料和食品更誇張的是有半扇豬用鐵鉤子掛在牆上，收銀臺反而在最高的地方。
收銀臺上方有好多根長長的鐵絲和的櫃檯相連。
扭頭髮現雪白的牆上，掛着一個警告牌上面寫着。
不準隨意打罵客人。
黎華“？”
舅媽選好東西：“售貨員同志，我選好東西了結一下帳。”
不知道是不是聲音有點小，售貨員聽不見沒有搭理舅媽。
黎華仗着嗓門大：“服務員，結賬！”
幾個售貨員在櫃檯裏面聊的熱火朝天笑得花枝亂顫，其中一個售貨員叫急了轉頭朝黎華大吼一句。
“甚麼服務員？我可是售貨員！又不是不來結賬等一下不會死。”
這個年代的服務行業，那麼囂張的嗎？
黎華生前是零零後，不知道在這個物資極其匱乏的年代買東西還需要糧票，像豬肉電視機這種希罕物，作爲售貨員可以提前搞到一些稀奇的物資，所以售貨員是比國家公務人員還要搶手的職業。
舅媽對於售貨員的態度倒是見怪不怪，選好東西，把錢和票交給售貨員。
售貨員把錢票和寫好的單據都夾在一個小夾板上，然後用力一推小夾板。
“咻”的一聲。
一個小夾板夾着錢就從她腦門上方順着鐵絲飛了過去，順着鐵絲滑向了收銀臺。
收銀臺的收銀員拿到後，算好錢，把找的零錢、票、蓋了戳的單據夾好，又滑回營業員的櫃檯。
售貨員把物品打包好，遞給舅媽。
黎華和舅媽提着一瓶長城牌的汾酒、一盒上海大白兔奶糖、一個暖水瓶出來了。
把供銷社買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大包裏面，就往黎華的背上堆。
舅媽從褲子的屁股兜裏掏出一把錢，直接塞進黎華的懷裏。
大致一眼掃過去有一角、五角的，一塊的紙幣。
黎華好奇的拿起一塊錢的紙幣，紙幣上面是一個女拖拉機員。
“這裏總共是一百塊錢你好好拿着，不要跟陸家的人說你有這筆錢。”
怕周圍有人聽牆角，舅媽又湊了過來點：“遠嫁的姑娘手裏面必須有一筆私房錢，如果將來你在陸家受委屈了，就給舅舅舅媽寫信我們來接你，等不及就自己買車票回來。”
東廣距離京北遙遙千里，遠嫁的姑娘如浮萍。
如今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見面。
舅媽望着眼前養大的丫頭，鼻子一酸想把她留下來，可又想到黎華去了京北就會有一個好前程便狠下心來不挽留她。
BJ212部隊專用車停在兩人面前，一名軍人打開主駕駛的車門把剛買的東西放在車座後方。
“你好，蘇同志我是這一次接你和蘇錦同志上京北去的人，現在上車吧。”
黎華死死揪住舅媽的手：“舅媽，我想清楚了我不去京北，我就呆在這。”
話還沒說完，一個斷掌就打在她的後背上：“你個死孩子瞎說甚麼？你得要給我去京北，你還得要去留學，舅媽不知道甚麼是劍橋和哈佛但聽你舅舅的工友說這是好地方，你要去這種好地方讀書出人頭地，聽到了嗎？”
生怕黎華犯渾，摁住她的腦袋就往副駕駛塞。
邊塞邊向軍人打招呼：“我這個丫頭平常任性慣了，在路上，還勞煩同志幫忙多照顧一點。”
蘇錦坐在後座，看見黎華上車臉上帶有恬淡的笑意：“剛剛看你猶猶豫豫的，我還以爲你捨不得你舅媽，不去首都了。””
黎華對蘇錦實在是沒甚麼好感，直接倒頭就睡，眼不見心不煩。
幾個小時後車子到了火車站，所有人轉乘火車坐了一天一夜，終於到達了首都京北。
京北，陸家。
李朝芳剛剛纔把二樓靠左手邊的空房間收拾出來，現在全身痠痛直接往沙發一趟。
丈夫陸建華工作繁忙，整天都呆在軍隊裏平常都不能搭把手。
她軍工團裏面也有一大堆事要做，還要幫兩個非親非故的丫頭收拾房間。
這叫個甚麼事兒啊，本來她的工作就忙。
“房間收拾好了嗎？”
樓下傳來沉穩有力的聲音，是丈夫陸建華從軍隊回來了。
陸建華摘下頭頂的軍帽和外套放在衣架上：“房間都收拾好了吧，還有甚麼需要添置的嗎？”
李朝芳拿起茶几上的陶瓷杯，喝了一口茶：“老陸，你不會真的打算讓我們兒子娶那兩個姑娘吧，都是新時代了還興甚麼娃娃親？現在都提倡婚姻自由總得要聽從孩子們的意見吧。”
抱怨的語氣喋喋不休：“再說了，我們三個兒子跟那兩個姑娘沒甚麼感情基礎，要娶也得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吧。”
“反正我是不認這個娃娃親的！。”
看妻子態度如此堅決，陸建華挨着李朝芳坐下摟住她的肩：“這兩個孩子都是我戰友的遺孤，其中一個戰友還因爲救我犧牲了，就這個娃娃親，先讓這幾個孩子相處看看。”
“實在是互相都沒有感情，我也不是甚麼封建餘孽肯定不會逼迫他們結婚，放心好了。”
李朝芳肩膀一偏，不服氣的轉身瞪一眼丈夫：“話雖然那麼說，但如果你耽誤我兒子們的前程，陸建華我跟你沒完！”
軍區大院，門當戶對看上陸家三兄弟的姑娘一抓一大把。
怎麼偏偏想不開，非得要去找不知根知底人家的姑娘。
要是兩個姑娘都是知書達理的，那還好。
如果其中一個存了心的，想要攀高枝嫁高門被纏上，那可就不得了。
陸建華也清楚妻子在擔心甚麼，到了他們家庭這種地位想要攀關係的實在是太多了。
“先不要想那麼多，眼底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兩個姑娘來了之後安排他們的工作，婚姻大事以後再考慮。”
兩人還還打算繼續討論，樓底下的汽車引擎聲直接打斷了此次的對話。
“先別說了，兩個姑娘來了不要讓她們聽見免得人家多想。”
陸建華從沙發上站起來，李朝芳跟在他的身後下樓去迎接黎華和蘇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