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誤睡了夫君
喬蕎是在近在咫尺的男人喘息中醒來的。
她渾身痠痛,頭暈無力,下意識想要撐起身子,手掌卻觸摸在結實的胸膛上。
喬蕎渾身一震顫,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
黑暗中,雖看不清容貌,可她能夠覺察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是個陌生男子。
男子滾燙的手掌正掐着喬蕎柔軟的腰肢,半隱在夜色裏的身形正在不斷起伏着。
這種種令自幼學醫的她明白——被人算計了。
在男子輕輕啃咬着喬蕎脖子,手不斷上下游走,即將再一次侵略她時,反應過來的喬蕎用力抻了他手肘的麻筋,耳畔立馬傳來男子痛苦的低吟聲。
喬蕎沒有猶豫,踉蹌的拾起散落的衣裳穿上便往屋外跑去。
寒冷的夜風吹的她頭腦愈發清醒,天邊泛起魚肚白,喬蕎被日光刺的微微眯起眼。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正是喬府柴房附近。
喬蕎沒有耽擱,一路悄悄的回到寢院,見院內還未掌燈,她也顧不得洗去一身曖昧的痕跡,飛快的鑽回到被窩裏。
不多時,院外便傳來一陣喧鬧聲,當是從柴房方向傳來。
小麥揉着倦眼,捧着水盆進屋,喬蕎便做也被吵醒的睏倦神色問道,“外頭髮生甚麼事了?”
“也不知四小姐發了甚麼瘋,天剛亮就領着大夫人和一幫下人朝柴房趕去,說是要捉姦。”小麥嘟囔道。
喬蕎心頭一悸。
前世寒衣節上,喬蕎與嫡姐喬寧被世家看中,雙雙選做兒媳。其中一戶爲皇親平遠侯,而另一戶則爲正三品順天府府尹。
侯爵夫人最先登門下聘,本定的是喬蕎。但喬寧不滿嫁給府尹之子,於是從中作梗,污了喬蕎與府尹之子的清白,自己則順勢嫁進侯府。
但二人成親後次年,平遠侯之子於鬧市打死人,天子震怒,將其打入天牢,自此平遠侯府陷入頹勢;反之,府尹嫡子高中,而喬蕎不久後被封誥命,成爲了衆人豔羨的第一夫人。
好景不長,在喬蕎四十歲壽辰當日,一場大火吞噬了壽宴上所有人。
再醒來時,便有了喬蕎與陌生男子睡在同一張榻上的情形。
喬蕎說道,“昨日吃了藥捂了一身汗,我先洗洗,你去替我看看柴房那邊是甚麼情況。”
小麥應下,爲喬蕎帶好門便離開了。
等喬蕎梳洗完畢,小麥也一臉興奮的回到寢屋。
她說:“小姐你是不知道!四小姐吵吵嚷嚷着說要抓姦,結果你想怎麼着?柴房裏竟是隻有個被捆起來的男子!而且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平遠侯府五公子!”
喬蕎一怔,反問道,“當真是平遠侯府的?”
前世喬寧明明捆來了陸玄下藥,怎的會變成她費盡心機想嫁的良夫?
難道......
喬蕎心中本還有些疑慮,但在她與小麥打開院門,與正巧經過的喬寧對視一眼時便明白:看來重生也並非稀罕事,自己這嫡姐也隨着那場大火重回到訂親之時。
喬寧的視線裏滿是挑釁,全然沒有換親計劃失手的不甘與憤怒。
反之,她似乎比喬蕎還要慶幸喬蕎與平遠侯府的婚事沒有黃。
喬蕎想:應是喬寧甦醒的更早些,但這下藥的計劃已經開始,爲了保證她這一世仍能嫁給陸玄,她便臨時將被捆的人從陸玄換做了平遠侯公子。
喬蕎思忖之際,喬寧與喬夫人停在了她面前。
喬夫人瞥了一眼一臉大病未愈的喬蕎,有些嫌棄地用帕子擋住了口鼻,提醒道,“今日是交換問名帖的日子,這早茶就免了。”
喬蕎作揖行禮,溫順的表達了謝意。
交代完事情,喬夫人與喬寧便擁着那裝着“貴客”的小轎離去。
一見人走遠,小麥便忿忿不平道,“小姐,他們分明都知曉你與陸公子青梅竹馬,與陸公子的婚事本就該屬於你的!憑甚麼要許給四小姐!”
喬蕎莞爾一笑,勸慰道,“給便給了,既不是我的,強求後也不是美滿事。”
說罷,喬蕎望向萬里無雲的蔚藍天際。
喬蕎比任何人都清楚:陸玄風風光光的仕途背後,是她二十四年的勞形苦心。
二十四年的光陰,她爲了做好陸家主母,放棄了母家一脈相承的醫術,將陸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並多在朝堂中爲陸玄打點上下,助他仕途一帆風順。
曾與她在月老廟下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陸玄,在高中後便迎娶了愛妾。之後雖與喬蕎舉案齊眉,卻再也沒有流露過少年時真切且明朗的愛意。
在前世突發大火時,陸玄護住愛妾往外奔逃,連帶着平日裏喬蕎所疼愛的後代們,也統統自顧自地逃出火海,全然遺忘了喬蕎這位陸家主母。
也罷,喬寧既然想要這樣的生活,送她便是。
與其辛苦操持一輩子,還不如開局就做侯府少夫人。
起碼,捏在手裏的金銀珠寶纔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
這個道理,看來喬寧重活一世還是沒有明白。
喬蕎收回視線,莞爾一笑:“小麥,人生還長,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看一顆果子從飽滿到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