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傅崢完全意外許知恩敢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拉着許知恩走去二樓的客廳。
“放開我!”許知恩甩開他的手,眼圈裏的淚不爭氣地從臉頰上滑落掉在她的衣服上。
“你跟我說話就是這種態度?”傅崢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跑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全都是我在幫你?”
他抓住許知恩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也沒在意手勁兒有多大,她是否會痛。
許知恩因爲他這句話突然間安靜。
半晌,她啞聲問:“全都是你在幫我?”
他幫她甚麼了?
幫她製造出一堆家務事,讓她下了班還要回來收拾?
幫她弄出早出晚歸的活,他一句要喫家常菜,她就要做好給他送去?
“你的房子不是我拿一半錢給你買的?品信的股份如果不是我點頭,你能有百分之二十五?現在多少投資人要入股品信,我都因爲你拒絕了。許知恩,你這麼不知道感恩的嗎?”
厚顏無恥。
許知恩手腕喫痛,“傅崢你放開我。”
“我不放你能怎麼樣?”傅崢雙眼暗紅:“許知恩,以後在這個家裏,你跟我說話的態度注意一點。你對我媽和傅岑如何我不管,但咱倆,你最好記清楚主次。”
“把你那一堆破東西扔了。記得調整好你的情緒,別影響工作。”
說完,他很隨意地甩手,將許知恩的手腕像是破布一樣的撇開。
破東西......
許知恩被他高高在上的語氣刺激到了,脫口而出:“就是這堆破東西養活的品信,傅崢你怎麼好意思嫌棄它們?”
傅崢腳步一頓,“你說甚麼?”
許知恩後知後覺說了出來,抿脣不語。
誰料,換來的卻是傅崢的嘲笑:“許知恩,你真是做夢做傻了。你的繡品我承認有些水平,但你也太自信了。你以爲你是剛剛拿到國際十佳繡品的繡娘嗎?有那個狂妄自信的時間,多練練功底。連這麼明顯的瑕疵都會錯,你哪輩子能成名?”
貶低的話他說得太熟練了。
許知恩抬眼:“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名了,你會爲你的偏心道歉嗎?”
道歉?
這兩個字在傅崢的生命裏,基本是在最後一頁。
即便出現,那也是敷衍的狀態。
他從不認爲自己錯了,更不會承認自己會犯錯。
許知恩的下巴被他抬起,他緩慢地說:“你就不可能成名。所有有天賦的繡娘在你這個年紀早就拿獎了。”
他避重就輕,還要順帶着踩她一腳。
許知恩心都碎了,“你爲甚麼從來都不知道鼓勵我?你不停地在打擊我,既然你覺得我很差勁,幹嘛不分手?”
“你怎麼越來越幼稚?好聽的話只會讓人驕傲自滿。我這是打擊式培養不懂嗎?”
許知恩已經甚麼都不想說了。
她閉上眼睛,緊緊攥着手中殘破的繡品,轉身下了樓。
-
“阿崢,知恩是不是出去了?”
白敏瀾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動向。
許知恩剛剛抱着那一堆破爛走了。
傅崢神色很不好,“不用管她,走了遲早也會回來。你休息吧。”
白敏瀾現在不敢試探自己在傅崢心裏的位置,只能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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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信公司。
許知恩進入辦公室裏她做繡品的地方,沉下心來一點點開始修復那些被毀壞的繡品。
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她的心血不被珍惜,被當做垃圾隨意處置,心裏的委屈隨着她劈線的動作,一寸寸無限放大。
以防眼淚掉在布上,許知恩連忙向後躲,眼淚啪嗒一聲掉在地磚上,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爲清晰。
傅岑與白敏瀾她們的所作所爲,並不會讓她那麼傷心。
真正讓她難受的是傅崢的不理解,不感激。
這些年他對待誰都是有禮的,讓人挑不出錯處的,唯獨對她,一句鼓勵都沒有。
猶記得她有一次爲了幫品信打出名頭,特意拿出一幅技術比較好的繡品去參賽,最後她拿了冬季賽的第一名。
原以爲傅崢會高興。
可是賽後他只說了一句:“別太驕傲,這次只是你偶然的超常發揮。你的水平你我都清楚,還是要繼續努力。”
他對待她像個高高在上的老闆,他似乎從沒意識到她是他的女朋友。
許知恩在意的從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出現裂縫的心臟,疼得她渾身都沒了力氣。
許知恩丟下針線,靠在辦公室的玻璃上閉着眼,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
不知不覺,她便睡了過去。
這一天,她真的太累了。
後半夜三點半。
許知恩是被電話聲吵醒的。
是傅崢。
他給許知恩打了三十多個電話。
許知恩坐起來,洗了把臉,打開燈開始修復繡品。
與成億集團的合作不能耽擱,重新繡來不及了,只能加快修復好。
至於傅崢的來電,她絲毫沒理會。
從這天起,許知恩一直待在品信的分公司。傅崢則在總部,他們兩個一個南一個北,如果不刻意碰面,平時也碰不到。
天亮了。
許知恩揉了揉痠痛的肩膀。
“許總?”
來收拾辦公室等着她上班的祕書,看見她居然在裏面十分震驚。
許知恩起身,“幫我弄杯咖啡。”
“好的。”
喝了咖啡醒醒神,許知恩開啓了新一天的工作,一邊開會,抽空就修復繡品。
連續四天她都沒跟傅崢聯絡。
但傅崢在微信上給她發了消息。
【許知恩,不接我電話?】
【現在是翅膀硬了?】
【如果不回電話,你以後也不必再給我打電話了。】
許知恩一條條看完傅崢那些完全不帶絲毫歉疚的消息,沒有半分想要回話的心情。
“許總,之前咱們拿去參賽的作品結果出來了!”
祕書興高采烈的進來,“咱們之前的一副繡品被國際展覽館看上了!”
繡品分很多類,比如蘇繡、粵繡、杭繡等等。
國際賽上,品信還沒露過面,許知恩一直想要帶着品信進軍國際,追上成億的腳步。
所以曝光率非常重要,品信的繡品能進國際展覽館展覽,這無異於給品信打一個長期的廣告!
喜悅在心裏蔓延,許知恩拿起手機。
想着還是告訴傅崢一聲。
但她給傅崢打電話過去卻沒人接。
“知不知道傅總在哪?”她問祕書。
“我今天跟總部的祕書通話,說是傅總去了醫院。今天是總部員工做體檢的日子。”
做體檢?
許知恩想了想,拿着車鑰匙去了體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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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中心。
許知恩看到了總部的員工,“傅總呢?”
“傅總在二樓的休息室。”
許知恩坐電梯去了二樓,一想到品信拿到了國際賽的資格,臉上的喜悅漸漸散開。
她找到休息室,推門進去,“傅崢,品信有幅繡品被國際展......”
“啪——”
一個突如其來的耳光打斷了她所有的喜悅。
就站在門口的傅母眼神十分痛惡:“你這掃把星還有臉來!怎麼?知道傅崢出了車禍你很開心是不是?”
車禍?
視線挪動,傅崢正坐在牀邊,白敏瀾拿着棉籤在幫他處理手臂上的擦傷。
“許知恩,你簡直就是我們家的剋星!我哥要不是想去分公司找你,怎麼會受傷?”傅岑指責着她。
“知恩不是我說你。”白敏瀾扔掉棉籤:“有甚麼事至於跟阿崢冷戰好幾天呢?你不是說很愛阿崢?既然愛他又怎麼可以這麼不懂事呢?這次你真的有些無理取鬧了。”
全成了她的錯?
甚至連這件事也要怪在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