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雲歡心底一緊,平和的眼底迅速起了驚慌失措,下意識便站起身來。
她心裏是有些怕這個裴家大爺的。
還記得第一次見裴寂是在獄中,她卑微如泥,他居高臨下籠罩住她,幾乎是強制壓迫的命令語氣。
要她嫁給裴鈺。
她惶恐間抬頭望了他一眼。他雙手沾滿了血,側頰也濺了幾滴,牢獄幽暗的光線將他襯得猶如鬼面閻羅。看向她時的眼神輕蔑,像是在看掌中玩意,只覺暴戾殘忍。
裴寂昂首闊步走進來。一襲墨黑錦衣襯得他身形挺拔清雋,精緻立體的五官自帶一股壓迫冷冽,如霜似雪,狹長銳利的眉眼滿是陰鬱疏離,如鷹隼般冷傲孤請,藐視一切。
“母親!”裴寂拱手問安,帶着不寒而慄的戾氣。
“快起,今日怎纔回來?”裴母笑着招呼,讓丫鬟婆子們快上熱茶來。
裴寂起身掀袍入座,端起茶盞卻是未喝,只輕磕茶蓋,回覆裴母的問話。
“下朝後去獄中斬S了幾個人,這纔回來有些遲了。”他聲音低沉,說這話時面色依舊,像是在說早上用了甚麼膳食那般簡單隨意。
裴寂是手握重權的御史提督,權貴之臣,是皇上特設的監察官,只聽命於皇上一人。
他管轄範圍廣泛,上可達三公九卿,王侯將相,下可達朝中大臣,郡守地方官。這些人若有錯,他可直接逮捕審問,其權利之大,可以說是掌管着京城所有人的生死。
只要他出現,必有家族滅亡,必會血流成河。
聽他話,雲歡覆在身前的手一緊,交握的手因太過用力,突出泛白的骨節。
“雲歡,這是兄長裴寂。”裴鈺瞧着雲歡拘謹的樣子,站起身爲她介紹裴寂。
“弟妹雲歡,見過兄長!”
雲歡強裝鎮定朝向裴寂行禮,但慘白的臉還是將她內心的慌亂給出賣了。
她行禮時不敢看裴寂,全程低垂着眼。
裴寂抿了一口茶,撂下茶盞,陰鷙目光瞥過雲歡。腦海裏滿是她昨晚的樣子。
現在看倒是端的大家閨秀,哪裏有昨晚半點的妖媚。
他無聲輕嗤一下,“起吧。”薄涼的語氣。
“多謝兄長。”雲歡更低了下身,起身重新入座。
她下坐時身子無意識一縮。
後覺這是在裴母和兄長面前,便咬着牙緩緩坐下。
“不舒服?回去歇着吧。”
裴鈺離雲歡最近,自然聽見了她那一聲嚶嚀,說話間瞥望了那頭的裴寂一眼。
裴寂眸色冷凝,還是那副乖戾神色。
雲歡確實有些不舒服,昨夜她幾乎就沒怎麼休息。但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她提前離去怕是不好。
裴鈺知道雲歡心裏的想法,視線從裴寂身上掠過,落在裴母身上。
想請她發話讓雲歡回去歇息,畢竟還是要讓雲歡休息好了,才能儘快懷上身孕。
裴母和裴鈺對視而過,淺笑着道。
“見過便是了,以後不用日日來請安行禮。要你做甚麼我會吩咐平嬤嬤知會你,你只管養好身子,儘快爲裴家誕下嫡孫。”
“是。”雲歡起身應下,但是未離去。
衆人說了一會話,裴母似有些乏倦了,發話讓他們自行留去,便由嬤嬤攙扶着回去了。
雲歡行禮送別裴母,起身後看向夫君裴鈺,無聲詢問他等下要去哪。
裴鈺臉上依舊掛着那副溫和的笑意,“我等下要去校練場,不定甚麼時候回來,你先回去好好歇着。”
他大手一揮示意平嬤嬤護送雲歡回去。
裴鈺是個小將軍,半年前在戰場上受重傷回京修養,便再未上陣,只在京中操練新兵。
雲歡明白了,點頭應了一聲,同裴鈺和裴寂行禮告別。
裴寂垂着眼未回應,以他的視角剛好能瞥見女人的楊柳細腰搖晃離去。
他拇指摩挲着,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正在慢慢發酵,愈加濃烈。
他見過的妖嬈女子不在少數,雲歡並不算出衆,可卻有股無法言喻的妖媚,令人想要將其狠狠蹂躪。
待雲歡走遠不見身影后,裴鈺一貫和顏悅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嗔怪。
“你昨夜下手太重了。”他入座,斜過那頭的男人,語氣帶着不可察覺的責備。
裴寂凜冽眼神閃現出一絲冷笑,指尖在桌面輕點兩下,“不忍?”
裴鈺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應他這話。
“我在與你好生說話。這第一天便傷了身子,往後該如何弄?”裴鈺算是勸解裴寂下手多少輕點。
“照樣弄。”裴寂眉眼間堆砌着漠然,從喉嚨深處溢出這薄涼的幾字來。
雲歡本就是他找來撒野的,這人還指望他會溫柔以待?
笑話!
裴鈺上下眼眸輕顫着,有些無可奈何,半晌打破沉默道:“這人是你親自選的,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裴寂昨晚好一番受累,又起個大早,本就有些不耐煩,聽見這話徹骨的寒意從眼中射出。
“憐憫之心!你覺得我像是有那玩意的?”
他說話間身子斜斜一倚,臂彎撐在桌面,長指抵着太陽穴,渾身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調。
裴鈺豎起眉,他就多餘說那話。
他這兄長在京中是鬼羅剎的存在,光是名頭說出來便叫無數人膽寒。
這樣的人哪是會有憐憫之心的!
只是想着雲歡是他親自相看中的,想來是有點歡喜的。
哪知也是這般強硬手段,毫不憐香惜玉。
“到底是個嬌弱女子,你該收斂些,若傷得重了可要休養,一月後懷不上身孕可不好。”
裴寂輕嘖一聲,不耐煩盡顯,顯然沒將裴鈺的話聽進去。
“正因爲怕懷不上。”他薄脣裏溢出的話冷得快要掉冰。
裴鈺輕輕搖了搖頭,哀嘆一聲。
算了,裴寂這麼大的人,知道分寸。
只希望一月後雲歡順利懷上身孕,到那時有關他的事會不攻自破,母親也能安下心來休養身子,一切後路都有了。
裴鈺起身要離開之際,冷不丁睨見裴寂脖頸下方有道咬痕。
他正常行走看不出來,這會斜撐着身子,那咬痕便完全暴露出來了。
裴鈺下意識摸了把自己的脖頸,暗忖好在雲歡沒有注意,不然怕是第一天就要露餡了。
“你多少注意些,不要惹她失控弄傷你,尤其是明顯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