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賤蹄子,讓你伺候我兒已是你的福分,你莫不是還以爲相府能來人?呸!和你那個下作的娘一樣!”
娘?
“我孃親也是你能侮辱的?”
看着眼前這表情兇狠的婦人,她臉色一沉,直接一巴掌賞在了章氏的臉上。
嘶,手疼!
看着自己枯槁的手,又抬頭看了看那婦人,謝韶吉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反了天了,我要告訴夫人,你這小賤蹄子,你……”
婦人惱羞成怒,朝着謝韶吉就是一腳,順便狠狠朝她啐了一口口水,隨後手中舉着瓢勺,攪和着那桶餿飯殘羹朝她潑來。
謝韶吉側身躲開,卻仍舊被濺了一身髒污,看着自己枯槁的手,又抬頭看了看那婦人:“夫人?甚麼夫人?”
章嬤嬤冷哼一聲,面上一副兇狠的模樣盯着她:“怎麼,快要及笄了,心大了?真以爲相府還能接你回去不成?”
謝韶吉卻笑了。
看着四周是黃泥糊石頭塊壘起來的圍牆,眼前還有一個大石槽-——豬圈。
恍若隔世。
自己堂堂一個相府嫡女,只因生母生下自己就撒手人寰便被流言批命天煞孤星,於是自己就被送到了這等窮鄉僻壤,一待就是十二年。
而眼前這人正是她那好姨娘的心腹嬤嬤。
謝韶吉在豬圈的角落,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章嬤嬤只覺得身後冷風襲來,渾身汗毛倒立,她吞了吞口水,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男人如今不在家,想也不用想肯定又是去賭錢了。
怎麼辦,她該找誰拿個主意?這小賤蹄子最近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難不成是知道相府要來人了,不行,我可……
“小賤……你!老老實實去給我打豬草,喂剩下的幾頭豬,要是空着手回來,等着餓肚子吧!”
說完一腳把豬草筐踢到了謝韶吉身側。
謝韶吉眸光一閃,徑直走出豬圈,途中順手拿起地上劈柴火的砍刀。
“你,你這是作甚?你別忘了,我,我可是……”
章氏嚇的語無倫次,連連後退,心瞬間涼了半截兒。
“章嬤嬤,你莫要忘了,我始終是相府的小姐,而你不過一屆奴僕。”
“就是殺了你,損失的不過也是相府的一個奴才。”
自有記憶起,章氏對她動輒打罵,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整個莊子上就數她喫的最差,乾的最多,無人過問!
若不是莊子裏還有旁的人,她真的會以爲自己是章氏的女兒。
十二年來相府更是對她不聞不問。
直到,直到過些日子來人將她接回相府……
也罷,上輩子她懦弱不懂人情世故,哪怕成了太子妃,她也是一個太子貼身御醫,到死,都只是一枚棋子!
只是,如今的她,自是不願的。
“章嬤嬤,天色暗了,我看這豬也該餓了。”
收斂思緒,謝韶吉冷着臉走出了豬圈,根本不顧身後之人。
今日她如此反常,章氏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前世自己那場牽連整個莊子的無妄之災會提前……
算了,有備無患,只盼着這家人不會那麼不長眼睛的撞到自己手裏!
她一邊採藥,一邊盤算着之後的計劃,卻聽到附近的雜草堆裏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甚麼人?”
謝韶吉警惕地扒開亂草堆,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的右肩有個血窟窿,鮮血染紅了大半邊衣襟,左腿也不自然地扭曲。
只是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謝韶吉頓時眼眶不自覺地一熱。
他怎麼會在這?
而且還受傷了。
想起上一世,這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對自己的種種好,謝韶吉心中百味雜陳。
“滾。”劉梓越睜開眼眸,如同一隻兇狠的虎豹,警告的低吼。
謝韶吉卻上前一步,蹲在了他的面前,眼中沒有絲毫畏懼的抬手。
在劉梓越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點了他傷口旁邊的穴道,止住了血。
“想活命就閉嘴。”
劉梓越倒吸一口涼氣。
“還能知道疼?那就能活。”謝韶吉一邊說,一邊在揹簍裏面翻找着。
幸好自己揹簍裏有剛摘的三七和白茅花,能派上用場。
“你是誰?普通女子怎會懂得藥理?!”男人眼神裏帶着試探和戒備。
迅速止了血,謝韶吉反手抽在了劉梓越的麻筋,然後將他扶了起來:“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不過看劉梓越的表情,他顯然是不信的,只是他也沒多說甚麼,倚靠在謝韶吉的身上。
謝韶吉將人安頓在山頭獵戶荒廢的住所,然後對劉梓越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你先在這兒歇着,若是我回來你還在,我便幫你把腿接上!”
說罷,謝韶吉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不知道,這人爲甚麼會出現這兒,又爲何受傷。
眼下的情況,其實是不適合多管閒事的。
只是前世,這個男人無數次默默幫助自己,幾次還救下自己。
這份恩情,讓她不能對受傷的他視而不見。
不過報恩歸報恩,也不能耽誤她幹正經事兒。
“奶孃,你怎麼還在外頭?”
謝韶吉衝她微微一笑。
章氏愣住了,見着她空手而歸,帶了些雜草回來,一股火兒竄了上來,抄起門邊的藤條怒吼道:
“怎麼的,我的話你是半點沒聽?豬草也沒見着,你忙活半天,你是想上天不成?!老孃抽死你!”
“章娘娘,您誤會我了。摘了這些草,是燉肉給寶哥補身體的。”
一句話,說得謝韶吉自己都忍不住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