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是日,天氣和暢,清風怡人。
婦產科,主任辦公室。
身材苗條的女人穿着白大褂,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更顯冰肌玉膚,欺霜賽雪。
她拿着筆在記錄甚麼,精緻的五官在白織燈光的照耀下,彷彿會發光一般。
一個戴着口罩和墨鏡的女人進門坐下,看不清她的長相,她也不說話。
安兮抬眸掃了她一眼,語氣沉靜:“有甚麼症狀?”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從最新款的香奈兒包包裏拿出了一張化驗單,遞到她面前,語氣不自覺染了一分得意:“安醫生,我懷孕了。”
這聲音......
熟悉得讓人有點兒討厭。
安兮又掃了她一眼,只見那全副武裝的女人緩慢抬手摘掉眼罩和墨鏡,露出一張嬌美的臉蛋,隨着她面上的笑意加深,那粉色的眼影好像都快從雙眼皮裏溢出來似的。
“怎麼?不恭喜我嗎?”
她眼底的炫耀毫不掩飾,安兮卻置罔若聞。
兩人同在鳳語大學唸書的時候,陸思雨在校花排行榜上排名第二,她第一,所以陸思雨一直不甘心屈居於她之下,處處和她不對付。
安兮一看她的架勢,就知道她是來找茬的。
不過......
她懷孕與否,跟她有甚麼關係?
見她無動於衷,問都不問一句,陸思雨臉色漸漸變得難堪——和安兮比了這麼多年,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安兮的忽視。
想到這孩子的爸爸,她又重新掛上得意洋洋的笑意,敲了敲桌子:“安兮,我懷的......是喬逸然的孩子。”
喬逸然?
她老公?
她寫記錄的手頓了一下,筆尖一個不慎,戳破了單薄的紙片。
於是,陸思雨笑的更加囂張了,“我想,我還是親自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比較好。“
安兮掀起眼皮,眼底震驚散去,眉毛挑起來,忽然笑出聲:”所以,你是專門來找我打胎的嗎?”
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好哥們’似的攤開手,笑道:“看在這孩子姓喬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你優惠。無痛人流,很快的。”
陸思雨面上的笑意被驚訝替代,脣角扯了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安兮......呵呵,你就嘴硬吧!”
她最討厭的就是安兮這副孤傲清高的模樣!
別的女人懷了她老公的孩子,她表面上裝的再淡定又怎麼樣?
心底還不知道怎麼哭呢!
想到這裏,陸思雨將墨鏡拍在桌面上,似乎在爲自己壯膽打氣似的,發出不小的聲響,“安兮,這孩子會是喬家的寶貝,你嫁到喬家一年,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喬家人早就恨不得把你攆出去了。”
她越說,越是趾高氣昂,彷彿看到了自己光鮮亮麗的明天,“逸然已經答應我,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你趕出喬家大門。到時候,我纔是名副其實的少夫人,而你,就是一條喪家之犬,只能看着我嫁入豪門,享用富貴。而你,就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還是個不能生的,估計也沒有男人肯要你了吧?”
“嫁入豪門?”安兮挑了挑眉,眉眼間流露出三分清傲,七分嘲諷:“這話,是喬逸然親口說的?”
陸思雨在大學時候,就毫不掩飾自己的夢想——憑着那張嬌美無雙的臉,嫁入豪門,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闊太太。
沒有想到週週轉轉,她想要嫁的豪門,居然是她老公家。
呵,這女人還真是和她槓上了!
“當然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陸思雨瞥了她一眼,忽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倨傲,“知道他最喜歡我甚麼嗎?就是我在牀上千嬌百媚的樣子!呵呵......他說,你讓他半點兒興趣都提不起來,娶你回去,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敗筆。他答應了會娶我進門,徹底把你丟出去。”
安兮嘲諷一笑,“男人在牀上說的話,你也信?”
笑死人了好嗎?
她從未讓喬逸然碰過她一根手指頭,那男人怎麼會知道她在牀上甚麼樣子?
無稽之談!
她丟了圓珠筆,攤開手做了一個無奈的姿態,“可惜了,我如果執意不肯不離婚,你一個不入流的小三,就是一根頭髮絲兒也別想落在喬家。喬逸然既然喜歡你在牀上放蕩的樣子,那就去酒店睡唄。所以你看,你跟個出來賣的雞有甚麼區別?”
陸思雨氣急,收緊了指尖,揚手就要打她,“你敢這樣......啊,你放手!”
她揚起的胳膊被安兮輕而易舉地捏緊了不放,且漸漸收緊了手心,疼得她哇哇大叫,“安兮,你個臭婊子,趕緊放手,否則,我要你好看。”
安兮丟開她作亂的手,活動活動指節,指骨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露出一個甜美可人的笑意:“需要流產手術,出門右轉去掛號登記再過來。否則,請你麻溜地滾出去。”
“你!”
陸思雨跺跺腳:她本來是仗着自己懷孕,想來狠狠羞辱安兮出一口氣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卻被狠狠羞辱了一頓!
她氣得睫毛都在顫抖,紅脣一張,咬牙道:“安兮,你儘管嘴上逞能吧?喬家父母盼孫子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偏偏你又是個不下蛋的雞!他們一家子早就對你這女人沒有耐心了!呵呵......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個護身符,喬家的門我很快就能踏進去。而你,會像垃圾一樣被人丟出去。”
“說完了?”
安兮剛剛進行了兩場大手術,原本就疲累不已,壓根不想跟她在這裏廢話連篇。
她將檢查單和口罩都推到陸思雨面前,不耐煩地敲了一下桌子,笑意消失殆盡,“這兒是婦產科,不是精神科諮詢室,不做手術,那就滾!”
陸思雨咬牙:“看你能囂張到甚麼時候!”
說罷,她造作似的扶着腰,還摸了摸扁平的小腹,趾高氣昂地出了門。
深井冰!
安兮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撐着桌子往出走。
因爲連續手術導致體力不支,她眼前暈了暈,剛出辦公室門就恍惚着撞到門框,踉蹌着跌了出去。
“啊!”
她下意識驚叫一聲,腰身隨即被人攬入懷中,鼻息間充滿着淡淡的菸草味道,混合着清冽逼人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男人眼眸微眯,幽深漆黑一片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張疲倦怔忡的小臉,他昏暗的眸光似乎霎那間就被點亮,清冽的嗓音都柔和了幾分,“你......怎麼樣?”